我不知該不該信他。思了一思,隻覺他一國之君,若連我這個在朝中毫無勢力背景可言的嫔妃的話也要這樣套,就太小人了。低垂下首,難免兩分惴惴地道:&ldo;臣妾……在查任氏。&rdo;&ldo;任氏?&rdo;他淺蹙眉頭,我颌首又道:&ldo;是。臣妾覺得那事實在蹊跷,陛下明明賜了藥的,她又萬分笃信自己有身孕。臣妾覺得必是有人從中作梗,卻不知矛頭是指向誰的。&rdo;我擡一擡眸,望向他溫和卻堅定,&ldo;為了阿眉,臣妾要知道。&rdo;&ldo;就這事?&rdo;他問我。我點頭:&ldo;就這事。&rdo;他似是松了口氣,一笑道:&ldo;那你去太醫院是要問什麼?是找她當年的太醫麼?&rdo;&ldo;是。&rdo;我默然道,&ldo;她是否有孕,自是她的太醫最清楚了。不過……那太醫後來因為些事兒,已被逐出太醫院了。&rdo;&ldo;傳來問就是了。&rdo;他淡泊道,&ldo;朕替你傳他來,你想知道什麼直接問。别再這麼鬼鬼祟祟的,自以為聰明,小心最後引火燒身。&rdo;&ldo;諾……&rdo;我點點頭,低道,&ldo;臣妾遵旨。&rdo;&ldo;你要做什麼,朕可以幫你做。你若不想讓朕聽,你問他的時候朕不聽就是了。&rdo;我又道:&ldo;諾……&rdo;&ldo;晏然你聽着。&rdo;他擡起我的下巴,使我絲毫躲避不得地直視着我,眼底凝笑,&ldo;朕信你不會用阿眉害人、也信你不會主動害人,但你若說有人要害你、你也會無動于衷,朕不信。&rdo;他笑意斂去幾分,沉然又道,&ldo;所以,你要做什麼最好先告訴朕一聲,誰要害你,你也先告訴朕一聲。&rdo;我一時驚恐于他是否知道了什麼、又或是否有人同他說了什麼,他的目光卻全然不允我再多加思索,喉中一噎,即道:&ldo;諾……臣妾謹記。&rdo;他凝視着我忽有一喟:&ldo;好了傷疤忘了疼,不長記性。&rdo;我喃喃駁道:&ldo;怎麼是不長記性……&rdo;&ldo;三年前的事,忘得這麼快?&rdo;他低一笑,&ldo;那些事,你若肯早一步告訴朕……&rdo;&ldo;那娆謹淑媛的事臣妾也躲不過。&rdo;想起這事,我不禁銀牙狠咬,&ldo;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之前的種種若是挑出來,臣妾都可認罪,但娆謹淑媛之事确不是臣妾所為。&rdo;我擡頭望向他,&ldo;陛下信不信?&rdo;&ldo;信。&rdo;他答得平靜而簡短,連一個多餘的字也沒有。&ldo;三年來,陛下從沒疑過麼?&rdo;我忍不住地脫口追問,幾乎是還沒說完就已後了悔。他凝睇我須臾,沉聲道:&ldo;是。你說不是你,朕就再疑過是你。&rdo;他深深一笑,&ldo;如若一件件地算起來,恐怕是你不信朕的次數比較多吧?&rdo;199大約是如此。可我有我的擔憂,他到底是帝王,他可以把他的事情對我全盤托出,無關痛癢;可許多事我若說了,大概……默然以對,須臾他又一笑,不再提此事。張太醫在幾日後被急召入宮,宏晅知我此舉要避人,便安排在了廣盛殿側殿,對外隻說是他有話要問。張太醫如今大概也不過是而立之年,入殿向我一拜,道了聲:&ldo;充容娘娘安。&rdo;我淡看他須臾,微微一笑,道:&ldo;大人瞧着本分,實在不像會加害于人的人呢。都說醫者父母心,乍聞大人昔年之事,真讓本宮瞠目。&rdo;他不禁一栗,垂首應道:&ldo;臣不知娘娘所言何事,請娘娘明示。&rdo;&ldo;罷了。&rdo;我輕緩笑道,&ldo;你推個宦官到井裡的事本宮不多問,本宮隻問你,三年前任氏有孕是怎麼回事?&rdo;&ldo;任氏……&rdo;他滞住,俄而強笑着道,&ldo;三年前的事了,臣也記不清了……不知娘娘為何突然問起這個?&rdo;&ldo;這事可不是你一句&lso;記不清了&rso;就能混過去的。&rdo;我笑意未減,端詳着他輕輕道,&ldo;明白告訴你,任氏死了,毒害皇裔的罪名。先前的種種都要徹查,你若不把話說清楚,一不小心牽連進去,就是誅九族的大罪。&rdo;我倚在靠背上,淡睇着他,幽然續言,&ldo;你也瞧見了,這兒不是後宮,是陛下的廣盛殿。陛下什麼意思,你該是心裡有數。&rdo;&ldo;充容娘娘……&rdo;他額上沁出了冷汗,擡起衣袖拭了一拭,叩首道,&ldo;當年是臣……查出她有身孕,可後來她孕中多思,沒能保住,小産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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