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暄應了一聲,将腦中剛浮起的旖旎心思壓入了腦海深處,清空思緒,沉下心來。
下一刻,場景一變,他來到了一個灰蒙蒙的空間,沈晞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這就是蕭怡的夢中世界。”
“夢裡的世界是這樣的嗎?”蕭景暄看着周圍陰沉黯然的環境,略帶失望的道。
“不。”沈晞和帶着他往前走,“每個人的夢境和自身是相關的,于是心思純淨的人,夢中世界越是五彩缤紛,陽光明媚。”反之,則是陰暗濕冷。
蕭怡顯然是後者,可見她為人自私冷漠,涼薄無情。
越往裡走,夢境越陰暗潮濕,有縷縷的黑氣從更深處飄了出來,想要阻止來人的腳步,可惜它們不是來人的對手,沈晞和一揮手,黑氣瞬間被風吹散,露出了最深處的一層。
“等等我先施個法。”夢蝶能入夢,但探查她夢到了什麼,卻不能窺探記憶,本來搜魂是最直接有效的,但那樣對神魂損害太大,輕則癡呆,重則死亡。沈晞和倒不是憐惜蕭怡,隻是這人後面還有用,不能就這麼廢了。但夢蝶配合鏡花水月使用,就能制造環境,讓蕭怡下意識的說出心底最重要的秘密。
高大縱深的宮殿中,蕭怡看着對面怒氣沖沖的中年男人,下意識的縮了縮肩膀,後退了一步,拉開距離,“皇兄,我不過就是要了你一顆仙丹,你至于這麼生氣,大晚上的還叫我進宮訓斥吧。”
宣文帝冷冷的盯着她,哼了一聲,“你也知道那是仙丹,我一共才三顆,那是留着救命用的。”
“我也是要為了活命啊。”蕭怡很是委屈,她也快病的要死了好吧,不然也不敢虎口奪食,“再說你那仙丹也是從皇嫂那裡白得的。”
她小聲嘟囔道。
“你說什麼!”宣文帝氣急,随手拿起桌上的硯台扔了過來,蕭怡想躲沒躲開,被砸了個正着,額頭瞬間腫了起來,鮮血汩汩而出。
蕭怡摸了下臉,沾了一手的血,腦子也暈沉沉的,失了平時的冷靜,“你敢打我?”
“打你怎麼了?”宣文帝一點都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還覺得自己砸的太輕,“我看就是平時太慣着你了,才讓你這麼無法無天。别忘了我才是皇帝,是這個國家的主人。”
“你的榮華富貴都是我給予的,我想給你才能有大長公主的尊榮,我不想給,你就什麼都不是!”
蕭怡被砸的頭破血流,還被嚴厲責罵,更被貶低的宛若塵埃,頓時火從心起,不管不顧的回道,“你能坐上皇位那是靠了韓家,沒有韓家你也什麼都不是。”
宣文帝臉色漲紅,像是被戳中了痛腳,臉皮顫動,指着她說不出話。
蕭怡見狀,覺得十分痛快,更加管不住自己的嘴,“要是讓韓家知道你對韓英做了什麼,你覺得你的皇位還能做的穩嗎?”
“我做了什麼?”宣文帝死不承認,“我什麼都沒做。”
“你安排穩婆在韓英生産的時候讓她大出血,又拿走了她的救命藥,你說你對她什麼沒做?!”
蕭怡像是聽到了莫大的笑話,癡癡的笑了起來,“皇兄啊皇兄,你這一生都是靠着别人才能站穩,做皇子的時候不得寵,靠着韓家的支持坐上了太子,又忌憚韓家,害死了韓英。為了讓韓家繼續支持你,明明不喜歡蕭景暄,還要封他為太子,冷眼看着後宮嫔妃宮人苛待他,逼得他小小年紀投身軍中,九死一生。”
“都說虎毒不食子,要論心狠,我還真是佩服你。”蕭怡越說越暢快,“可是你沒想到吧。蕭景暄不但沒死在戰場上,還立下了不少軍功,聲名大噪,比你這個當爹的強多了。”
“你住口!”宣文帝氣的跳腳,撿起手邊的東西就扔了過來,蕭怡這次有了防備,一一躲開,“怎麼,說到你痛處了?”
“你還别不承認,蕭景暄就是比你運道好。中了英雄淚都能解,還娶了榮國公的孫女,就是在朝堂上也有了立足之地。”
“那又如何。”宣文帝冷笑一聲,“我是君,他為臣。君讓臣死,臣不死不忠。他就是活着也是我手中的螞蚱,任由我搓扁揉捏!”
“你可别給自己臉上貼金了。韓家要是知道,立馬就能反了你擁護他,你信不信?”
“那他們也得有那個本事。”宣文帝不屑的道,“我早就策反了韓家的部分将領,若是韓家有任何風吹草動,死的一定是他們。”
蕭怡一頓,像是詞窮,她垂下眸子,幽幽的道,“所以他們的糧食軍饷武器為什麼總是捉襟見肘,往往需要韓家自己補貼,那都是你的指示?”不等他回答,蕭怡就先一步确認的道,“我早該想到的,隻是我以為你心中總還算裝着點百姓,我還是高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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