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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頁(第1頁)

&ldo;王妃,是身體不适嗎?&rdo;穆雪問道,臉上帶着體貼的微笑。睿定站起身,對皇後拘禮:&ldo;娘娘,前段日子她連病兩場,身體虛弱,隻怕是久坐不适。&rdo;皇後點點頭:&ldo;既然如此,先扶晉王妃去休息。&rdo;子虞手握成拳,死死攥緊,指甲直掐進肉裡,鑽心地疼。她隻恨還不夠疼,不能從這可怖的夢魇中轉醒,女官走上前,不等她們攙扶。子虞已慢慢站起身,對皇後一拜,便轉身離開了大殿。她走地極慢,雙手的冰寒似乎直透到腳底,每一步都費勁了力氣,直到殿外才覺得一口氣緩了過來。女官們覺得她舉止古怪,一時不敢驚擾,任她在殿前久立。袖口仿佛被人牽動,子虞恍然回過神,仔細一看四周,已沒有人守着她,隻餘驟風,拍打羅衣,還有檐前鐵馬,玎琅亂響。目中一切盡是秋色,草木衰敗搖落,枯黃如訴。想起上次入宮,還是花團錦簇的模樣,她不禁悲傷地歎息:是什麼,讓天地萬物一夕之間換了顔色。茶水離府修行的日子已經定下,管事照例把随行人員的名冊給子虞過目:共有二十多人,都是府中原本就伺候子虞的,其中四個貼身丫鬟,一個都未落下。子虞微微訝異,疑心是管事兀自定下的名單。于是将所有随行的人叫來,詳細詢問。衆奴役都表示願意跟随,表情誠懇,瞧不出一絲勉強來。其中有個丫鬟大膽向子虞坦言:&ldo;新婦将要入府,我等都是服侍王妃的舊人,日後說不定會被閑置,不如跟随王妃。&rdo;子虞看她臉上尤帶稚氣,說話卻條理分明,便問道:&ldo;你叫什麼名字?&rdo;丫鬟道:&ldo;歆兒。&rdo;子虞滿意地對她微笑。等衆人退下,子虞才皺起眉頭:這些人中不乏伶俐乖巧的,即使留在府中,也難保沒有出頭之日,卻甘願随她去清苦之地……也許其中有殷相或晉王的耳目,她忍不住這樣想,隻是近來心灰意懶,不願勞神去分辨,隻把名冊丢在了一旁。十月初十是個吉日,清晨王府外一幹随行人員都已經籌備妥當,攜帶的物品擺滿了五輛車駕,王府不得不抽出一小隊衛士,送王妃到東明寺後再回來。子虞一看這個陣仗,直覺這一去就不會回來了,神色黯然。她走時靜悄悄地,沒有驚動其他人,就連睿定也沒有出來送行,隻遣了近侍送來一隻檀木盒子。子虞接過盒子,回頭又看了一眼府門,登車離去。從王府經宣平門出城,半日的車程就可以到東明寺。子虞坐在車中,一路聽辘辘車聲,心事也如輪轉,萬千個念頭飛過,卻沒有一個抓得住,隐約有一點清新淡雅的香氣,在這狹小的空間内,顯得格外分明,勾起她心底深深藏匿的心緒,随着淡香飄蕩起來。她打開盒子,不由&ldo;啊&rdo;地輕歎了一聲:裡面放着一團槐花,潔白如雪,花瓣如碎玉碾就。時已深秋,不知鮮嫩的花朵從哪裡采摘,她捧起花朵,記憶裡甘甜快樂的時光也斷斷續續地浮現出來,讓她又是欣喜又是憂傷。車駕突然毫無預兆地驟停,她一時不察,花脫手落在腳下。有侍婢站在車外禀報:&ldo;王妃娘娘,這裡過不去了,要換道。&rdo;子虞蹙眉:&ldo;為什麼?&rdo;侍婢道:&ldo;是右仆射晁家行納征之禮,好多百姓争相觀看驸馬,把路給堵了。&rdo;子虞恍然:玉城公主年後即将完婚。&ldo;選在今日納征?&rdo;她輕聲問。侍婢耳尖竟然聽見了,答道:&ldo;下月并無吉日,隻有今天才能行禮。&rdo;言罷,她也自覺多嘴,不再多言。車駕另外擇道再行時,子虞撿起槐花‐‐花朵已零落,再難拼湊。終于在日落前趕到東明寺,已有接引僧人等候。寺中早已得到宮中旨意,将子虞安排在後山别苑,那裡獨立成院,分為南北兩閣,院前列茅亭,修竹,院中植杏。這裡曆來住的人不過是失寵避居的妃子,或是有難言苦衷的命婦修行所用之地。院落清淨,裝飾簡樸。在王府衆人看來,這個院落的布局近似宮殿,隻是多年未整修,牆頭斑駁晦暗,門庭朱漆失色,讓人望之心歎。僧人們已提前打掃了庭院閣室,侍婢們依然覺得不滿,又裡裡外外重新打理了一遍。等收拾停當,院落的一角已挂起半圓月亮。寺中着人送來飯菜,并将寺中規矩一一詳告。等衆人用完飯,都覺得疲倦,便早早安歇。這夜月色如洗,從窗透入内室,滿地生寒。子虞來時聽人說山間風大,到了這一刻才深有體會,牆上疏影如舞,影影幢幢,卻是院前修竹投進來的影子,枝幹細葉都瞧得分明,傾耳細聽,窗外風聲竹聲,混作一起,蕭蕭如泣。子虞難以安睡,在滿室月色竹影中輾轉反側,如此過了大半夜。正在她半醒半夢之中,耳邊忽然傳來铮铮兩聲樂調,似有人在夜裡彈弄琵琶。她疑心自己聽錯了,可樂聲飄過,曲調清麗婉轉,不知是風聲相和,還是随風所彈,格外曲折動聽。她聽了一段,漸漸心安,這才睡去。第二日梳洗時,子虞問左右可曾聽見琵琶聲,衆人皆說熟睡不知,唯有歆兒說夜裡起身時聽到兩聲。子虞心道果然不是夢,趁僧人來送飯時打聽。僧人們諱莫如深,隻說北苑住着一個啞婦,平日愛弄琵琶,再細追問其身份和居于此地的原因,僧人們卻不肯再答。子虞雖然好奇,卻不願觸及寺院禁忌,那琵琶聲夜夜不停,衆人也就漸漸習慣了。寺中生活清淨單調,每日有精通佛法的高僧為子虞講經,閑時聽宮女頌經,或是賞文識字,轉眼六七日就過了,過得竟是難得的安靜祥和。秋色漸深,山上風聲凜冽,從四面旋來,宮女們為裙裾飄蕩而煩惱,不知是誰想出的辦法,将佩飾懸垂到膝部,壓住裙角。衆人為這種别出心裁的妝扮感到有趣,又将興趣移向别處,寺院後面植被繁盛,正好取來鬥花折草。在嬉戲玩樂中,宮人們也時不時遠遠眺望皇城,似乎暗自期盼什麼。子虞從讀懂了他們的目光,卻隻能保持沉默。這日山下來了一支隊伍,車馬皆懸黃,一看就知是宮中來的‐‐原來是玉城公主循例婚前來寺中祈福。子虞與玉城一向有種隔閡,聽聞她來了,也不覺得如何高興,隻遣了秀蟬前去問候。用完午飯後,子虞來到僻靜的佛堂,往常都是由寺中高僧等候,今日卻空無一人。秀蟬等宮女都露出忿忿之色,子虞心知其中的緣故,佯作不知,靜靜坐在佛堂等候。過了片刻,有僧人慢慢走入佛堂,子虞側着身子端坐,并沒有發覺,直到他行禮:&ldo;娘娘。&rdo;這個聲音聽過一遍就讓人難以忘記,子虞訝然轉過臉,看到懷因沉靜的面龐,微微一笑道:&ldo;原來是大師。&rdo;懷因道:&ldo;主持和師兄為公主誦經,今日隻有我來為娘娘講經。&rdo;子虞心想他倒是坦白,随即讓宮女準備抄寫經文。以往幾位高僧講解經文枯燥艱澀,宮女們都是應付居多。今日懷因講解,語調清朗沉和,對佛教典故信手拈來,講地頗多趣味,女官侍婢都聽地入味。子虞細心地發現:每當她低頭沉思時,懷因會放輕語調,像是故意遷就。她略有不懂,提出問題,他也回答地盡詳盡細。子虞心中微微一暖,擡頭望向殿中:懷因專心緻志地看着經書,他眉如墨畫,面色沉毅,秋日澄淨的陽光映在他的臉上,如同映着一塊好玉。懷因講完一段,宮女将謄抄的經書呈給子虞。佛堂外忽然一陣動靜,幾個宮女引着玉城走了進來,後面還跟随着幾個僧人,神色惶然,顯然這樣的舉動是公主臨時授意。宮女們鋪上蒲團繡褥,正要擺設玉簾,卻被玉城阻止:&ldo;我與晉王妃是姑嫂,不用如此虛套。&rdo;其中一個上了年紀的女官覺得不妥,還未張口,就被玉城瞪了回去。子虞冷眼旁觀,隻覺得意外。按理玉城身份高貴,正值待嫁期間,面對方外人也該障面。可轉念一想,玉城一貫我行我素,誰又能管制她。以前在宮中玉城對子虞甚少好面色,今日一反常态先行拘禮,坦然坐在一旁。子虞暗自稱奇,示意繼續講經。殿堂中一片寂靜,隻有懷因的聲音,清朗如淙淙流水一般。玉城正襟危坐,望着殿中一角,像在出神,又像專心聆聽。如此不知過了多久,懷因雙手合什,唱了一聲佛号。宮女們便知他講解完了。玉城向左右看了一眼,有宮女排衆而出,将一頁紙遞到懷因面前,柔聲說:&ldo;公主素來崇佛,誦讀經書時有幾點不解,還請大師解惑。&rdo;懷因以為是公主有意考校,接過一看,題并不甚難,就是講解要費些時間。他擡頭往子虞的方向望了一眼,光線晦暗,看不清她的眉目,依稀從姿态上看出幾分疲倦,他心中頓時有些為難,宮女見狀,連連催促。懷因重新打開經書,講解起來,這一次,他說地簡潔明了,即便如此,也用了整整半個時辰。佛堂外暮色已起,宮女們添燈舉燭。子虞把身子輕靠在繡褥上,不止是她,宮女們也都露出些微倦色,隻有玉城雙眸神彩熠熠。子虞心裡大是疑惑:一直聽聞玉城并不好佛事,可眼前這樣子,倒像是要專研佛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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