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陌深以為然:&ldo;那當然。&rdo;沈安甯陷在自己的情網裡,根本沒有注意他,隻顧開心地說:&ldo;我們現在其實在一起的時間也不是很多,可是我們在一起的每一分鐘都很快樂。我們喜歡一起吃路邊的小攤子。不必衣冠楚楚地裝樣子,他覺得很舒服。有時候他借口出差,白天會到我家來。我們一起去買菜,然後他做給我吃。他做的菜很好吃呢……&rdo;說着說着,他沉思起來,嘴角邊不自禁地挂着笑意。甄陌自然也為他高興:&ldo;好啊,什麼時候我也去吃吃他做的菜。&rdo;&ldo;行,沒問題。&rdo;沈安甯神不守舍地答道。&ldo;他做的菜真的很好吃。他說他在家裡從來不做……&rdo;甄陌見他如此入迷,心裡一沉。他怕這個唯一的朋友會受傷害,忍不住提醒道:&ldo;他有妻子,那有沒有孩子?&rdo;&ldo;有,有一個兒子,6歲。&rdo;沈安甯順口答道,忽然清醒過來,&ldo;這有關系嗎?&rdo;甄陌立刻說:&ldo;當然沒關系。&rdo;沈安甯撒賴道:&ldo;那你為什麼要問?&rdo;&ldo;我沒别的意思。&rdo;甄陌笑了。&ldo;我知道這個世界上,要遇到一個與自己投緣的好男人,是太難了。我不反對你愛他,我隻是希望你能夠清醒地陶醉。&rdo;沈安甯仍不罷休:&ldo;你光知道說我,你自己呢?遇到了還不是一樣?&rdo;甄陌的笑變得有些勉強了。他抹了把臉,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聲說:&ldo;你總是要戳我的傷疤。你過去了的事情我再提過沒有?&rdo;話裡盡是苦澀。沈安甯這才恢複了神智,忙湊過去摟摟他的肩:&ldo;對不起,陌陌,我不是有意的。&rdo;甄陌很快便笑得自然了,一時無言,拿起杯大口大口地喝着。等一口氣喝完了他才放下空杯,笑道:&ldo;你這家夥,找到愛了就變得這樣嚣張讨厭。&rdo;沈安甯也笑起來,揚手叫過吧台裡的男孩子:&ldo;小姚,再來一杯啤酒。&rdo;甄陌拿過他的煙盒,抽出一支煙,這是韓國的愛喜,十分淡,有薄荷味。沈安甯替他點燃。他緩緩地吸着,神情有些呆滞。沈安甯感覺出來了,關心地問:&ldo;你怎麼了?&rdo;甄陌愣了半晌,忽然問他:&ldo;哎,你的小愛呢?怎麼沒來?&rdo;&ldo;他出差去了,後天才回來。&rdo;&ldo;哦,想他嗎?&rdo;&ldo;當然想。&rdo;沈安甯年輕美麗的臉上滿是深深的思念。&ldo;他知道我起得晚,每天中午都會給我打個電話。&rdo;甄陌微笑起來。曾經一度,也有人這樣對過他。&ldo;很開心吧?&rdo;他問。&ldo;是啊。&rdo;沈安甯微微垂下頭,看着晶瑩的玻璃杯,溫柔地笑着。&ldo;即使他很忙,或者不方便,隻跟我打個招呼就匆匆挂掉,我也很快樂。&rdo;甄陌十分了解,也微笑起來。沈安甯慵懶地将頭伏到擱在吧台的胳膊上,眼裡滿是深情,輕輕地說:&ldo;我愛他。&rdo;甄陌不再說什麼,隻端起酒杯,悠悠然地喝着。有愛的感覺真好,他隻有羨慕,卻是絕不會阻止的。人生不如意者十常八九,生命轉瞬即逝,能夠任性地愛一個人,實在是需要至大的勇氣和運氣。他的嘴角慢慢浮現出一絲微帶苦澀而又自嘲的笑,呆呆地看着台上的二胡樂手。那是個很年輕的男孩子,總是面帶微笑,仿佛沒有一點心事,可是拉起二胡來卻異常出色,所有的深情與悲傷似乎都表達了出來。此刻,他在拉《梁祝》中的《化蝶》一段,異于小提琴的悲涼的音色更表達出另一種意蘊。那是一種甜蜜的憂傷,一種無悔的歡樂。他靜靜地聽着,雙眼晶瑩地反射着吧台上方的燈光。整個酒吧仿佛都靜了下來,全都聽着那悠揚的帶着淡淡悲傷的旋律。那裡面說的仿佛就是愛情本身。這個時代,完整的無憾的情感隻怕再也沒有了。也許到這裡來的每個人,不管外表如何熱鬧,内心深處總會有一段遺憾吧。那個男孩子完全陶醉在自己的樂聲裡,極慢極慢地拉完最後一弓,這才睜開眼。四周掌聲熱烈響起。他微微笑着,輕輕躬一下身,以示謝意。停了一下,他接着又拉起了充滿喜慶意味的《良宵》。沈安甯從甜蜜的暇想中醒過來,直起身子呷口酒,看了一眼身邊忽然沉默下來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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