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岡噎住,看向史行,做出個自求多福的表情。
史行跟在高橋身後上樓,心緒起伏不定,很怕是自己和朱啟臣的小動作被唐澤發現了。他咬牙下定決心,如果日本人逼問自己,一定不能供出朱啟臣。想到昨日風來的話,為于妮揪心起來,心裡又後悔又自責,極怕連累她。他心裡突然萌發了一個想法,這個想法在他初到上海時有過,但那時沒錢沒方向蒙頭蒙腦不了解這個世界。這個想法在此刻再次萌生,那就是逃離上海。
高橋突然頓住腳,史行的心跟着咯噔一聲,隻聽高橋道:“我見過你,史君,在蘇州河畔。”史行松口氣,提着的心煞時落地,如果隻是這件事……還好。
他跟着高橋進了頂層一間氣派的辦公室,唐澤坐在沙發上,茶案上擺着一套古樸的茶道器具。
高橋沖唐澤恭敬立正點頭,“先生,人帶來了。”
唐澤随意揮了揮手,高橋帶上門出去。
他放下手頭正在看的資料,“史行,高橋告訴我他曾經見過你。而你當時梳發髻穿古裝,和你資料上的内容不太相符。”他微微一笑,“你也知道,我們服務于國策會,每一件事情都要嚴謹,包括每一個社員……”
這件事從高橋提到起史行就想了一路了,暫時沒想到合理的解釋。人在焦急的時候往往會求助于深植在潛意識中最聰明的人。在史行的潛意識中,最聰明最狡猾的當之無愧是連騙三國的大明使節老騙子是也。他模仿着老騙子,又結合自身優勢,釋放出最誠摯最善意的目光,“您喝茶嗎?”
唐澤微微一愣,順着他的目光看向茶具,“你會煮茶?”
“略通。”
“……請。”
史行點頭,脫掉鞋子跪坐到茶案旁,宛如在和室的榻榻米。在坐下的一刹那,史行想起了老騙子忽悠各國皇室時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如在眼前。他在這一刹那頓悟了,仿佛“老騙子”上身,氣質陡然變了。
唐澤冷眼看着史行點火、煮水。他的動作古樸、冷峻、閑寂,每一個步仿佛都經過測算,又仿佛很是随意。精确又安然。
唐澤忽道:“千林休上人?”
史行微微一笑。從大明派到東瀛時,他曾有幸欣賞過數次這個茶道宗師煮茶。他很喜歡并将一幕幕記在心裡,沒想到有用上的一日。
對于唐澤來講,千林休上人代表着日本百年前的貴族茶道文化,他從沙發上起身,也脫了鞋子,跪坐到茶案旁。
這就形成了一個怪異景象。一個是氣派的日本大亨,一個是年輕的公司社員;一個是老闆,一個是雇員。他們有沙發不坐,同時跪坐地上,兩人間仿佛有一種無形的場,隻有氤氲水汽在場中浮動。
史行舀完開水,将柄勺按在清水罐中,柄勺在水中輕晃。
唐澤用暗啞的日語道:“寒熱天地間,柄勺往來轉;悉聽茶人便,無心無苦怨。”
史行恭敬獻茶,唐澤緻謝,雙手接過,喟歎:“水自茫茫花子紅……”
史行從手邊花瓶中的茶花上取下一瓣放入空杯,微笑着說出自煮茶起的第一句話,“苦待花報春,莫若覓山間;雪下青青草,春意早盎然。”
茶爐漸涼,兩人坐回沙發,又回複到大亨與普通人,老闆與雇員的關系,溝壑分明起來。
唐澤看着史行,“來上海多少天了?”
“一個多月。”
“你的日語很純正,怎麼學的?”唐澤目光犀利地盯住史行。
史行從唐澤身上聞到一股軍人的氣息,謹慎回答:“家父一直在日本經商,我有幸在日本待過幾年。
“經商,主要做哪些?”
“東洋緞。”
史行的日語是在幾百年前的日本學的,聽在唐澤耳裡是地道的日本土音,這是很難僞裝的。他信了大半,放松地靠在沙發上,雙手叉在胸前,笑道:“東洋緞在上海是很暢銷的啊,你的父親眼光不錯,你為什麼又回到中國?”
“……家父去世了,我思鄉情切。”
“高橋提到初次見你,你的頭發很長。”
“是,我有一段時間迷戀中國戲曲。”
唐澤早在他們到上海那天在蘇州河畔就見過史行,但當時唐澤坐在車裡,史行看不見罷了。史行的回答同當日高橋盤問時說得差不多,但這并不能讓唐澤放心。
“上海是和平的,各界都希望這裡能夠繁榮穩定。你怎麼看?”
“……我想任何時代的百姓都不歡迎戰争。”
“大東亞共榮一直我們希望的。”
史行不知道“大東亞”代表着日本的狂妄野心,卻依然在心中冷嘲,共榮,我隻看到你們的掠奪和屠殺!他面上不變,颔首回道:“聽朋友講世界共同繁榮是曆史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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