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境,兩人四目相投,俯仰相對。四爺的目光溫雅裡透着犀利,熾烈罩住婉兮的臉。
“氣你的算計!”
雖說旗人家的姑娘沒那麼嚴格的男女大防,可是婉兮卻也從未與男子這樣相對過。更别說此時手腕都被眼前俊逸男子緊緊攥住,他身上獨有的香氣便霸道地占住了她每一寸呼吸。
她一顆心跳得激烈,腦子便轉不過來,隻能紅了臉問:“這又怎講?”
四爺咬了咬牙,竟霍地伸手,徑自将她左邊衣袖撩開,直接掀到手肘上去,露出她女兒家一截藕臂!
婉兮驚得低呼:“四爺!”
觑着她滿面羞紅,四爺這顆心方舒坦了些。他故意又加了一把力,叫她掙脫不開,盯着她那手肘處:“小丫頭,你也知怕了!換了别的姑娘,擔心的也隻是被男人看了去,不好婚配,可是你怕的分明是被我看見了傷口~”
果然,婉兮手肘處被帕子裹着,可是帕子分明已被鮮血染透。
婉兮吃痛,“嘶”了一聲。四爺長眉一蹙,便劈手解開了那帕子……
隻見一道歪斜猙獰的傷口躺在婉兮臂彎,如一條醜陋不堪的蟲。
婉兮又羞又愧,忙向後想抽回手臂。
之前合藥,她既緊張又生澀,于是隻用钗子劃開了皮肉便罷,沒刻意減輕傷口,也沒來得及小心包紮,雖然這隻一會子,卻也已是皮肉翻卷,血肉模糊了。
“别動!”四爺面色冷峻,擡眼泠泠瞪了婉兮一眼:“再動,必定是要做疤了!”
婉兮輕垂眼簾,也是後怕得微微輕顫。可是她卻依舊蒼白着一張臉淡定地微笑:“無妨,四爺勿以為慮。”
四爺額角微微一跳,“你果然存了這個心!怪不得你之前說,即便進宮引見,你也有法子不被留用,卻原來你早想好了主意——也是,隻要你手臂上爬了條醜陋的長疤,内務府那幫奴才,哪個敢讓你留用!”
婉兮驚得一震,擡眼愣愣望住四爺:“……不是!”
她隻留意了四爺的誤解,卻來不及細細思量四爺的用詞:“進宮之事,我是早有主張,可卻不會用這樣笨的法子。四爺何出此言?”
她這樣自傷,隻為二位爺治傷罷了。如果不為了這個,她好端端的又何必将自己傷成這樣?
這樣一想,不覺更是委屈,她垂眸咬住唇:“原來四爺是這樣想我的。也罷,我果然是讨嫌的。”
她寂然抽臂,四爺卻更是死死攥住。
她在他掌心掙紮不休,皮肉不自知地與他厮磨一處,說不盡的綿軟柔膩。四爺心下一蕩,不由得又怒道:“就這麼急着收回去?怎地,果是擔心将來的夫婿知道不成?”
婉兮又愣住。心說這位爺這都是想哪兒去了?
孰料四爺忽地眸光一閃,接下來竟落下唇——
含住了她的傷。
第10章将别
他竟細細地吸她的傷。
婉兮都能感覺到自己的血湧入他口中,而他的唇,溫軟又堅定。
婉兮開始覺得暈眩,不知是否失血過多的緣故。
她隻能虛弱地喊:“四爺……請你停下。”
他的唇堅定含住她,隻一雙黑亮的眼擡起來觑着她:“不是你要用血來治我的傷?我吸就是~”
婉兮幾乎哽咽:“四爺……不能這樣。”
他又深深吸了一口:“怎不能這樣?我說了不嫌你髒,你此時反倒嫌自己髒了不成?”
婉兮從未被男子如此過,不由得腳趾都勾起:“四爺其實是想替我清理傷口,我都明白。九兒深感于心,可是這實在太委屈四爺。”
他這才輕哼了聲,松了口,将口裡的污血吐了。然後從他腰間荷包裡取出小小一枚紅塞白瓷瓶,再以赤金的小耳挖子從裡頭挖出些碧瑩瑩的膏子來,用指尖蘸了,小心地塗在婉兮傷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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