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講究鏡頭語言,同樣一個場景,不同人可能會拍出截然不同的畫面。選擇怎樣的拍攝對象,如何構圖,如何擺放機位……導演的價值導向隐藏在這些細節中,不露聲色的彰顯着自我。
謝心淺本來沒打算學這麼多,但是正式拍攝時有許多他拍攝的動作,而且羅元傑根本不提前準備素材,也不打算之後添補,就讓他自由發揮,他這邊拍到什麼,到時候後期剪輯就會展現給觀衆什麼。
這相當于是他既是演員,又是某種程度上的攝像,更甚至是導演。
謝心淺不得不趕鴨子上架,拍得越來越多,他隐約能理解一些白景年的想法了。
除了愛情這條主線外,《夏日長》還有一個隐藏主題——尋找。
尋找自我、尋找渴望、尋找與世界的和解。
實際上,大多數人這一生都在無意識的尋找,而大多數人都無法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于是隻能将就。
但白景年卻是那個不妥協的人。
他拍攝過許多作品,廣受贊譽,然而每一次内心都有一個聲音,這不是我想要的。
于是他出發,抵達,離開,再出發……
他帶着攝像機,穿行在這個灰暗的世界中,卻始終無法找到自己内心真實的渴望。
就像是一個認為水有劇毒的人,他已經快要渴死了,卻依舊滴水不沾。有人說他傻,有人說他笨,但隻有他自己知道,水能給别人解渴,那些東西也很好,但都不是他想要的。
謝心淺拿着攝像機,記錄下周圍的一個個場景。
初來涠海島時,白景年的鏡頭是紊亂、荒涼、孤獨的,拍攝的畫面帶着意識流的痕迹。
于是他拍攝吃了一半的水果、撞擊路燈的飛蛾、飛到天空的白色垃圾袋……這些畫面大多冷淡而憂郁,意義不明。
謝心淺不喜歡這種感覺,但一旦深入人物内心,他就很長一段時間無法擺脫這種低沉的狀态。
他的鏡頭胡亂掃蕩着,突然間劃過了一張人臉。
鏡頭晃動掠過周圍的景物,謝心淺又再次把鏡頭鏡頭移了回來。
厲聞修不知何時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正朝他一步步走來。
男人的身影在鏡頭中逐漸放大,最開始是全身,後來是半身,再後來隻能拍到肩像,最後,畫面定格在厲聞修嘴唇以下,喉結以上的位置。
這個原本是任人觀賞的部位,卻在放大鏡頭中展現出了某種柔軟和私密。
鏡頭中的嘴唇一張一合,厲聞修似乎正在對他說話。
謝心淺沒聽清,放下攝像機又問了一遍:“你剛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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