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了自己看過的一部上世紀末的希臘影片,隻是借用了亞曆山大大帝名諱的虛構的《亞曆山大大帝》。片中,亞曆山大從小愛慕自己的母親,長大後也如願與母親結婚,但在結婚當天,母親卻因反抗極權政治被槍殺——但亞曆山大一生隻愛着這一個女人。
他想今後自己也許會和亞曆山大一樣,打仗歸來回到家中,房間裡隻有一張床和牆上挂着的沾着血迹的母親的白色新娘禮服,亞曆山大對禮服說“女人,我回來了”,薄遲也看着羽絨服說“因因,我回來了”,然後靜靜躺下來睡覺。
這麼想一想,悲情色彩好像被戲劇錯位于現實的滑稽沖淡不少,又好像更多了。總而言之,薄遲在想象中剛剛消磨掉了五分十三秒,了不起的成就。
他擡起手腕,看了一眼任姝涵早上拿給自己的手表上的時間,心裡接近輕松地想:等會兒路過客廳,就算發現任姝涵躺在沙發上也不用驚訝,這是好事——哪怕因因離開自己了,他仍然能想象出一個因因來陪伴自己。
但想象中的因因最好不要開口說話,一開口就不像真的了。畢竟他心裡清楚得很,因因在這世上有且隻有唯一一個。
不要說話。
但連想象中的因因都不聽他的話。
“你又回來晚了。”
任姝涵轉着手中的愛爾蘭哨笛,腦袋枕在沙發上,懶洋洋地側頭看向牆邊一身寒氣的薄遲。
遲疑後襲面的溫暖在睫毛上結了水珠,在眼裡結了霧,但薄遲卻仍然不敢眨一下眼,生怕一個罅隙,眼前的錯覺便會永遠地跌落深淵。
傻了?
任姝涵把樂器放在一邊,光腳踩上地毯,貓兒一樣一步一步無聲地走到薄遲面前,像是好奇這人的反應,他歪了歪頭,又主動靠近,将手從過長的毛衣袖口裡伸出,真實無比地貼上了薄遲冰冷的臉頰。
“不冷嗎?”他問。
薄遲忽然伸手攫住了他的手腕。
可明明動作這麼強勢,姿态卻這麼僵直,手心的顫抖、眼神的複雜無不清晰地暴露出他已過早匍匐于富士山下的謙卑渴望。
任姝涵眯了眯眼,打量了他一會兒,半晌,忽然福至心靈,笑了出來:“你不會覺得我是假的吧?”
薄遲沒有說話,他便像捏住了對方的小辮子,好笑地仰起頭,散漫道:“嗯,我是假的,你在做夢,我……”
沒說完的話被突然從腰後扣住自己的掌心推舉着踮起腳尖,卡在瞬間軟了、麻了的脊骨縫隙之間。
薄遲低下頭吻住了他的唇——說是吻都有些客氣了,他在咬任姝涵,而任姝涵捏着薄遲仍然未解寒意的外套,嗤笑着,同樣的不甘示弱。
像一場戰争,他們必将把對方咬得血肉模糊方可罷休。
像亞曆山大,他們必将鐘于、忠于、終于這自始至終唯一的同一樁永恒羁絆。
第91章“哪隻夜莺”(四)
“三十年前的今天,一個女人懷着身孕,孤身在魁北克的冬日陽光下得知了丈夫遠在南半球的死訊。
“我們不得而知當年她聽聞此信之後的痛苦,但三十年後,當她腹中的孩子長到了足夠高大到為他們沉冤昭雪的年歲,若泉下有知,她當一定會想……”
“會想什麼?”任姝涵問。
薄遲放下吹風機,順手拿掉任姝涵舉起的手機,垂首吻了吻他的耳尖,近乎敷衍地真誠回答:“什麼也不想。”
太過似曾相識的答案,不過任姝涵不屑與他掰扯台詞的原創性,隻是閉上眼睛向後抓了抓被吹得暖烘烘的頭發,心不在焉道:“你律師的辯護詞是否過于煽情?”
薄遲在鏡中贊同地點了點頭:“我會提醒他删掉多餘的抒情部分。”
一小時前,在“三十年後的這一天”,也是任先生初審結束的這一日,任姝涵送給了薄遲一個意料之外、但也大約是他最想要的禮物。
“很抱歉說得晚了,但我的确是今天下午才确定的。”
嘴角被咬破,說話時一牽扯到就流血,任姝涵随手拂掉薄遲用手帕專注為他擦拭傷口的馬後炮,字句清晰道:“有個證人,就是那個真正害你爸爸去世的兇手,他還活着。”
事關重大,任姝涵放棄了任何可能賣關子的磨蹭句式,也顧不上安慰明顯僵了一瞬的薄遲,隻是盡量條理清晰地加快語速道:“我爸爸之前給我留下過一些暗示,你給我講完那些過去的事,我就一直在想。前段時間大概猜出來你說的那份‘證據’是什麼後,現在也基本确定了那個人的位置。雖然我有把握他短時間内不會被别人找到,但你最好還是現在、立刻,在所有可能的意外發生之前先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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