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有很多,主角的年齡、衣着,身邊的人或者事都在不斷變化着,唯一不變的是每一張照片的主角看上去都是那麼的平凡、普通、真實。
眼前的一切都超出了布魯斯的認知,他長久以來堅持的信念在這一刻劇烈的動搖了起來,以至于當他被超人一把抓住抱回櫃子上繼續剃毛塗藥的時候,甚至沒能反應過來。
他是個陰謀論者,始終對看到的、聽到的一切有所保留,但即便是他,也無法說服自己那個外星人會對着一隻撿回來的流浪貓演戲。
一直以來,他所面對的、熟悉的都是那個強大如神明,動辄帶來災難和破壞的外星遺孤,以至于從未考量過在扒下那身滑稽可笑的衣服之後,那個外星人又會過着怎樣的生活。
他是否也會哭,也會笑,是否也有着愛的人或者被人愛着……直到這一刻,布魯斯才驚悚的發現,自己竟然從來沒有思考過。
那些照片散落在地上,裡面的每一張畫面都像是在□□裸的嘲諷着他。
如果這裡的超人是如此,那麼他所熟知的那個超人,會不會也是這樣的呢?
蒙在眼前的迷障瞬間散去,布魯斯開始重新審視自己這段時間的做法,就好像三九天被一盆冰水澆到頭上,一股濃濃的寒意從骨子裡透出來,讓他幾乎忍不住跟着戰栗起來。
他都做了些什麼?
他殚精竭慮所做的一切,竟然是在實打實的謀劃要殺死一個……人嗎?、
貓咪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他幾乎不敢相信。
審視案情不以個人好惡——到底是什麼時候,他竟已背離了一個偵探的基本操守呢。
“你看!傷口又裂開了!剛剛的疼都白受了,還得重新清理!”
超人并不知道手裡的貓咪竟然有着一個成年男人的靈魂,還在絮絮叨叨的一邊數落,一邊認真清理着它爪子上的傷口。
可能是怕他疼的狠了,還特意在他脖子下面撸了兩把以示安慰。
但布魯斯沒注意這個,如夢初醒後,他開始反思自己之前的言行,越想下去,他就越覺得心裡發緊。
他隐隐察覺到有一雙無形的手在背後操縱着整個局勢,但當初的他背憤怒蒙蔽了眼睛,竟然對此一無所覺。
“那真是可憐,吃了不少苦頭吧。”老婦人走過來,也輕輕摸了摸他,“不然我們留下它吧,跟阿爾弗雷德做個伴。”
布魯斯被熟悉的名字打斷了思考,耳朵尖動了動,敏銳的擡起頭。
就見超人很自然的應了下來,“那得給它起個名字,不然就叫Bat?”
管一隻貓叫蝙蝠?
布魯斯覺得心跳漏了半拍——他隐隐察覺到了什麼。
沒等他思考,眼前的超人又甩出來一枚重磅炸彈。
“不行,太明顯了。”他流露出一絲狡黠的神色,“不然叫布魯斯——就叫布魯斯好了!”
蝙蝠,布魯斯,再加上超人臉上流露出來的對名字主人的熟稔……這已經用巧合來解釋了。
當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後,無論剩下的那個結論看上去多麼荒誕,都一定是真相。
這個世界——如果這确實是一個平行世界的話——這裡的超人和蝙蝠俠關系密切,甚至到了可以互通真實身份的地步,甚至不必擔心将對方的名字給一隻貓會惹對方生氣。
而從超人的母親對這個名字毫不意外以及剛剛脫口而出的阿爾弗雷德來看,就連這位女士,也是清楚他的身份的。
布魯斯有些難以置信,他實在不清楚自己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才會對一個破壞力趕上一堆超級反派綁在一塊的外星人報以這樣的信任——沒錯,就算認識到了他之前的看法有所偏頗,也就是打消了殺意的地步,他仍然對那個外星人報以萬分警惕。
布魯斯原本以為這就已經夠讓他驚訝的了,但事情并沒有這樣結束。
深夜,肯特農場,就在布魯斯第三十七次在腦海中梳理獲得的信息時,農場破舊的木門被人輕輕推開了,一個男人走了進來。
“……”
“……”
幾乎一瞬間,兩個人就注意到了彼此,布魯斯眯起眼睛,那個男人也眯起眼睛,兩道視線在半空中相撞,交界處幾乎要咔嚓咔嚓的閃出電光。
不需要任何人介紹,布魯斯瞬間确定了男人的身份。
他就是他,或者說——蝙蝠俠。
“布魯斯,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布魯斯。”超人樂呵呵的道。
布魯斯簡直懷疑這個超人的腦子是壞掉的,但出乎意料的是,那個男人竟然露出一種幾乎算得上寵溺放縱的表情,雖然很淡很淡,但放在布魯斯的眼裡已經足夠明顯。
“算了,随你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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