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期間,蘇月總是跟随侯府的衆人外出走訪親友,或是留在家中款待來客。連續數日,她臉上的笑容已經變得有些僵硬不堪。初六時,侯爺再度上朝理政,初十這天,秦逸也返回書院繼續學業。此時,蘇月正一面逗弄着夭夭,一面注視着冬青給福寶喂食。她深深地感受到,這樣的生活才是真正屬于人類的日子,甯靜而美好。
夭夭看着福寶吃飯,嘴巴也跟着一動一動的,小眼睛滴溜溜地轉着,似乎對桌上的食物充滿了好奇。它在蘇月的懷裡不停地掙紮着,似乎想要掙脫出去,加入到福寶的用餐行列中去。
燕燕一直注視着夭夭的動靜,看到夭夭如此不安分,便開口說道:“三少奶奶,夭夭這孩子真是不太老實呢,還是讓我來抱抱吧。”她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絲擔憂,仿佛生怕蘇月抱不穩夭夭,會讓夭夭受傷似的。
蘇月自然明白燕燕的好意,她微笑着點了點頭,說道:“嗯,好的,那就麻煩你了。我确實也有點抱累了。”說着,她小心翼翼地将夭夭遞給了燕燕。
就在這時,陶嬷嬷從外面走了進來,禀報說:“三少奶奶,門房送來了一張帖子,是榮縣主的大兒媳許氏想要明天過來拜訪。”
蘇月聽到這個名字,一臉茫然地問道:“許氏是誰啊?”站在一旁的桃子連忙解釋道:“就是上次在廣甯郡主府上見到的那位許氏呀!她是憐姑奶奶家的女兒,也就是許慎的妹妹。”
蘇月聽了還是有些困惑,繼續追問:“那這許慎又是誰呢?”
桃子看着蘇月迷茫的神情,心中不禁湧起一股心疼之情。她輕輕歎了口氣,回答道:“小姐,您的失憶難道還沒有完全恢複嗎?許慎就是那年和二少爺、三少爺以及程姨娘一起醉酒的那位表少爺啊!他是庶出的憐姑奶奶的兒子。”
蘇月想着這麼多拐着彎的親戚她哪裡記得住,在廣甯郡主府上自己也就跟她說了兩句話,這怎麼就上門來了,這是走親戚還是有事呀?
蘇月接過帖子想着行吧,有什麼事也是找侯府也不可能是找她的。
第二日清晨,陽光明媚,微風拂面。許氏如往常一般早早地來到了約定地點。此時,辰時已近尾聲,她靜靜地站在那裡,等待着與其他人相聚。
這位許氏,名叫許薇。她的身份頗為特殊,乃是榮福郡主的外孫媳婦。說起這榮福郡主,可真是大有來頭。她是老宣平侯的女兒,按照常理,宣平侯的女兒并無資格冊封為郡主。然而,由于老宣平侯夫人是永福公主——高祖皇帝的妹妹,因此得到了特别的恩寵,永福公主的女兒也被封為榮福郡主。
榮福郡主的長女更是深得衆人喜愛,後來還被榮福郡主請求冊封為榮縣主。榮縣主年輕時聰明伶俐,十分讨人喜歡。後來,她在科舉考試後成功地選中了當朝狀元郎蔣正平為夫婿。如今,蔣正平已經成為太常寺卿,夫妻二人育有二子一女。長女便是現今的敬妃蔣新柔,而長子蔣之恒,則正是許薇的夫君。
昨天桃子已經大概地向蘇月講述過這段往事:當年,憐姑奶奶返回京城的時候,本希望借助老國公——她的兄長——的力量,幫助自己的丈夫許傑打通關系,謀求一份理想的職位以便留京發展。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們一家剛剛回京不久,老國公便離世了。更糟糕的是,英國公府也被貶為安甯侯府,此時的侯府正處于輿論的漩渦之中,自身難保,根本無法提供任何實質性的幫助。
在這種情況下,憐姑奶奶心生一計,打算利用女兒換取官職。于是,她決定将女兒送給福王作妾室。然而,許薇自然不情願接受這樣的安排。在一次宴會上,她精心策劃并計算了蔣之恒,一同落入水中。幸運的是,蔣家相對善良,認可了這門親事,并盡力為許傑在大常寺謀取了一個八品小官。盡管這個職位的級别甚至不如他之前在地方擔任的縣令,但好歹算是留在了京城。
蘇月在花廳接待了許薇,桃子和沉香二人上了茶點之後便靜靜地立于蘇月身後。蘇月端詳着眼前的許薇,心中暗自思忖道:此女容貌雖非絕頂之美,但其肌膚勝雪,宛如羊脂白玉般潔白細膩,真正應了那句‘一白遮百醜’的俗語。此外,她的外表給人一種柔弱無依之感,仿佛風中之柳,讓人不禁心生憐愛,湧起想要保護她的欲望。男人都喜歡保護柔弱的女子,但凡差一點榮縣主大概都不會讓她做兒媳吧,看似蔣家沒什麼實權,但是蔣家是有皇恩的,隻要蔣家不認,誰也不能把他們怎麼樣,看來蔣之恒還是看上了許薇呀。
蘇月一邊暗自思忖着,一邊将目光投向安靜地坐在那裡的許薇,輕聲說道:“蔣夫人今日前來,不知是否有何事指教?”
許薇微微一笑,語氣謙遜地回答道:“我此次貿然造訪,确實有些失禮了。隻是上次在廣甯郡主府與三少奶奶相遇後,心中便對您生出一種一見如故之感。所以,今日特來探望一下,希望沒有打擾到您。”說完,她微笑着看向蘇月,眼神中透露出真誠和友善。
“原來如此。”蘇月微微一笑,輕聲說道,“我對蔣夫人的印象同樣頗為深刻,你實在無需如此拘謹客氣。”許薇輕輕歎了口氣,神情略顯落寞地說道:“我來到京城已有三四年之久,但實際上并未結交多少朋友。”蘇月沉默片刻,沒有接話。
許薇繼續說道:“更為棘手的是,我有一個不争氣的兄長,不知天高地厚地喜歡上了璟王府的一位八小姐。可璟王府又豈是我們這種普通八小官家能夠高攀得起的存在?”說到這裡,許薇的語氣充滿了無奈與苦澀。
蘇月靜靜地看着許薇,心中暗自思索着她告訴自己這些事情究竟有何意圖。難道她指望自己能夠提供幫助嗎?然而,這件事情顯然超出了蘇月的能力範圍。畢竟,以她的身份和地位,想要幹涉這樣的事情并不合适。況且,這種事情通常需要由長輩出面解決,或許那位姑奶奶可以去請求侯爺幫忙。憑借着輩分的優勢,說不定還有可能壓制住侯爺,讓他出手相助。而蘇月隻是一個深居簡出、足不出戶的小媳婦,又能做些什麼呢?
此外,蘇月與許薇之間還隔着輩分,如果她貿然介入此事,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和非議。這種涉及到長輩婚姻之事,确實輪不到作為晚輩的蘇月去插手其中。想到這裡,蘇月決定保持沉默,不再發表任何意見。
許薇接着說道:“哎呀,瞧我這嘴秃露反帳的,跟你說這些有的沒的幹啥呢!其實吧,就是心裡頭太憋屈了,實在找不到人傾訴啊!”蘇月心裡犯嘀咕,不曉得許薇講這些到底是單純地發發牢騷呢,還是另有企圖。反正對方不明說,那她就假裝聽不懂好了,畢竟閑扯聊天這種事兒,她可是相當在行的。前世裡,她陪着形形色色的客戶們東拉西扯、談天說地,那也是常有的事。
這不,許薇真就跟她唠嗑了一整個上午,從品嘗甜品一直聊到小孩子身上。不僅如此,許薇離開時,蘇月還特意吩咐丁香給她捎上一些自家院子制作的精緻小點。這些點心在市面上可是有錢也難買到的稀罕物兒,雖說價格不貴重,但勝在獨一無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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