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玉格格吩咐她親自送一份來自王府的供奉給皇上。
☆、絕望
有一回,懷珠不知道想起什麼來了,一有空不在紮進小廚房了,而是躲在偏殿裡學繡花。不巧,被瑜妃發現了沒完成的繡工。你這是繡的什麼啊?是隻母雞?瑜妃拿着懷珠的繡布翻來覆去地端詳着。格格别瞎猜,回我就随便玩玩,懷珠說着搶過繡布,反手背在身後。我說你怎麼最近不常進廚房了,看上了哪家王爺,還是小侍衛,瑜妃打趣道。我就是給自己找點事做,懷珠說。你要是真看上了誰,可得告訴我啊,瑜妃說,語氣裡半分調侃半分欣慰。我嫁人了,可就不能在宮裡陪你了,懷珠用一種玩笑的語氣說。可你終究也是要嫁人的,總不能在宮裡一輩子吧,瑜妃認真道,她好像長大了,開始想這些事情了。
瑜妃被關在冷宮那兩年,懷珠經常抽看守換班的時候去看她。一開始她還會念叨着皇上有機會一定會救她出去,不會放她在這裡不管的。即便沒了人伺候,她每天也會早早起來,對着鏡子梳頭畫臉,從為數不多的衣服裡挑出一件來換上,生怕皇上來找她的時候看到她蓬頭垢面的樣子。懷珠帶給她的點心她也會全部吃光再把籃子還給懷珠。後來懷珠再去看她,她的信念開始慢慢崩塌了,她不停地問懷珠什麼時候皇上才能放她出去,什麼時候皇上才會來看她。懷珠不忍心告訴她皇上也被軟禁起來了,隻能隔着一扇門默默地陪着她一起傷心一起難過。曾經懷珠以為傷心難過了隻要好好吃一頓就沒有什麼過不去的,所以她一直學着大師傅給的菜譜,用一道道點心來度過來宮裡的起起伏伏。可是這一次,再多的點心似乎也無法讓瑜妃的日子好過一些。懷珠為真兒唱起家鄉的童謠,卻隻惹得她更加難過。懷珠想起在府裡的時候,真兒經常拉着她一起跑出府玩,那時候惹了禍她的阿瑪和額娘也會罰她,不過也就是罰抄抄書,禁幾天足之類的。他們總說她好了傷疤忘了疼,但那些懲罰和這次相比連傷疤都算不上。冷宮周圍十分荒涼,宮裡晚上不讓掌燈。每次懷珠都是晚上來,待她要離開時,冷宮裡早已是漆黑一片,她不忍離開,不忍心一個人朝着光亮走去把她撇在黑暗裡。
經過了那麼一段時間的歇斯底裡,瑜妃慢慢沉默了下來,懷珠每次來看她的時候經常是長時間的沉默,然後蹦出幾句回憶。一開始的回憶都是皇上,後來,回憶裡有了她們從蜀地一同進京路上的所見所聞,那是她們第一次出遠門,也是最後一次。再後來,回憶裡便都是她們還在府裡時一起跑出去玩的。懷珠一直勸她養足精神,要有耐心等待,等待總有一天從這裡出去,她們也許有一天還能回到家鄉。可是要等到什麼時候呢?懷珠也不知道,隻知道隻有活下去才能等到重見光明的那一天。
我這輩子,就這樣了,回不去也到不了了,瑜妃喃喃道,語氣平靜,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懷珠透過門縫看向瑜妃,她穿着連身的白色睡裙倚着大紅的宮柱坐在地上,左臂搭在彎起的膝蓋上,長發披散下來,眼神渙散地直視前方。懷珠心裡忽然一緊,她從來沒這樣的害怕過,無論是她哭着要找皇上的時候,還是因為過長的等待而和她吵架的時候,那些激烈的情緒都是那麼鮮活,因為她還在期待着,還在希望着。可是現在,她好像輕飄飄的,一陣風就能吹走。格格,皇上也被軟禁起來了,他不是不想來找你,懷珠對住門縫大聲道,生怕聲音小了一分她就聽不到了。瑜妃隻是靜靜地坐在那,不再說什麼,也不再流淚。
有機會,幫我把這個還給皇上,瑜妃說着從門縫裡遞出一把折扇。懷珠接過折扇,那時還不知道這是她最後一次見瑜妃。離開時,她像往常一樣給看守瑜妃的小宮女塞了一兩銀子,她半個月的例錢。
從那以後,懷珠每次把這把折扇拿在手中時,都會想起瑜妃的托付,但究竟何時能見到皇上?真的見到了皇上,她又能說些什麼?盡管她對自己如此絕望,卻還希望他能走出泥沼。她目之所及裡隻有這個人,然而他又似乎是這天下權力最大的男人。那些日子裡,懷珠總是不由得想,如果真兒沒有入宮,隻是在蜀地尋一個兩廂情願的少年郎,現在的日子會是怎樣的。她沒有選擇得嫁給這個人,隻能愛他或者依靠着他,又沒有選擇地被困在這重重圍牆中。而他看似寬厚的肩膀其實羸弱無比,搖搖欲塌。如果她沒有被選入宮?如果她像靜妃一樣獨自一人守着冷冷清清的屋子?如果她平時多些服從?在哪一步她才有選擇的權利,讓這一生走的不這麼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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