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橘白擡頭,隻見正對着頭頂的樹冠上竟盤着一條如壯年男子腰肢一般粗的青色大蛇,此時正張着血盆大口看着她和她懷中小鹿流口水!
就這麼一眼,蕭橘白瞬間覺得一股寒氣順着後脊梁骨一下子鑽到了天靈蓋,三魂六魄順着涼氣兒一飛而散,渾身汗毛都立了起來,下意識大叫一聲:“師父救命!”也顧不得腿酸腳疼撒丫子就跑,那叫一個快,兔子見了都得為她的速度豎大拇哥。
那大蛇見她扭身就跑,也緊忙順着樹爬了下來,立着腦袋,擰着身子使勁兒追,一邊追還一邊晃悠腦袋震動兩邊的蛇冠發出“藥兒,藥兒”的聲音,與白斂的音色像極了。
“藥你個大頭蛇!”恐懼到極點的蕭橘白罵罵咧咧着給自己壯膽,“我真是見識了!這都什麼妖魔鬼怪!”情急下她突然想到不知從哪本書上看到過說蛇是不會急轉彎的,于是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眼馬上要追過來的“大頭蛇”,“嗖”的一個閃身拐了個大彎兒朝着另一個方向跑去,“大頭蛇”似乎是沒想到這“兩腳獸”還會這麼跑一臉懵,愣了愣才費勁地扭過身子又開始追。
正當她左閃右躲準備跟大蛇展開持久戰的時候,長琴從天而降落,拉住了她。
忙于奔命的蕭橘白以為被什麼挂住了,心中暗叫:完蛋。
結果一回頭見來人是自己的大師父,也不顧剛下過雨地上都是泥濘,抱着小鹿一屁股坐到地上“哇”一聲哭了起來:“大師父!我還以為我要命送蛇口了!”
“可有傷到?”眼見那大蛇追來長琴卻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沒有,但是吓到了。”蕭橘白抹着眼淚感覺好多了,明明剛剛還怕得要死,現在有長琴在這兒就不怎麼怕了,典型的“神壯慫人膽”。
“大頭蛇”一見對面來了幫手猶猶豫豫地停在了數丈外,直立起半截身子晃悠腦袋發出“藥兒,藥兒”的聲音打量着對方。
不過,還沒等它看清楚對面的情況,便被長琴施法丢出了棠華山,施法時還順手奪了它頭兩側會“說話”的蛇冠。
被丢出山外的“大頭蛇”掉下來時恰巧挂在了一棵樹上,盤樹上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自己是怎麼從棠華出來的,最後隻能灰溜溜地爬下樹鑽進草叢不見了蹤影。
“别怕,那隻是條剛開了智的叫人蛇,蛇冠震動便可拟人聲學人言,應是在你們入林交談時學了你二師父的聲音。”長琴扶起徒弟,略施法術撣去她身上的泥土,又掏出絲帕遞與她擦臉用。“那它追我幹什麼?”蕭橘白接過絲帕胡亂抹了把臉,說話時還帶着哭音兒。
長琴這才注意到她懷裡抱着隻活物,伸手接過來細細打量了一番,心底閃過一絲不解,不過表面依舊是一副淡然模樣:“一是因它,二是因你身上的赤實沙棠。”
蕭橘白糊塗了:“可是我沒帶赤實沙棠出來啊。”
“赤實沙棠乃是上品仙果,一顆便可助那叫人蛇化形,你吃了赤實沙棠後尚未全部化為己用,所以于它而言吃你與直接吃仙果并無區别,”長琴耐心解釋,說着從袖子裡掏出一隻琉璃瓶,倒出一顆丹藥喂給了懷中小鹿,而後将它交還給蕭橘白,“至于這靈獸,并非是鹿。”
“我就知道,這地方貓不是正常貓,蛇也不是正常蛇,這鹿肯定也不是什麼正經鹿!”蕭橘白已經開始習慣了,在這兒,貓叫天狗,蛇會說話還想吃人,還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那這小東西是什麼,吃人嗎?”
“不吃。”長琴左右看看沒見着白斂的身影,倒也不擔心,施了個傳音術,便帶着蕭橘白和那靈獸回了柳林書房中。
“好厲害!大師父這是什麼法術?”蕭橘白第一次親身體會瞬移法術,興奮得不得了,“我二師父會不會?”
“會。”長琴點了點茶案示意蕭橘白将受傷的靈獸放到案上,而後仔細檢查起來。
“既然二師父會,他為什麼還要帶着我走那麼長的山路去采藥,而且追個雉雞追那麼久?”蕭橘白現在有十分充足的理由懷疑白斂就是在報那根兒山藥的仇,啊對,還有那些蜂蜜。
此時,接到長琴傳音的白斂得知徒弟出事也沒了追雉雞的興緻,擡手一指正在努力撲騰着的雉雞,雉雞瞬間直挺挺地栽倒在地,白斂趕緊拎着稚雞回柳林,剛一進門就聽到徒弟在吐槽自己,于是說道:“追雞狩獵那是樂趣,至于帶你走着去采藥那還不是為鍛煉你身體,而且這棠華谷怎麼說也是自家地盤,總得讓你認認路,萬一以後我與你大師父出去遊玩,你自己看家沒吃沒喝了不得去谷裡和山上找吃的?”
蕭橘白一見二師父回來,瞬間又委屈上了,眼淚圍着眼圈轉:“二師父,您怎麼才回來,剛剛我差點被蛇吃了。”
“好藥兒,不哭不哭,為師錯了,為師不該讓你自己留在那邊。”見她要哭,白斂把雉雞丢在一邊緊忙哄。
“是不應該。”長琴正在為“小鹿”重新包紮傷口。
白斂聞言,低頭略内疚地摸了摸鼻子:“下次不會了。我也是習慣了,總覺得山中生靈對你我而言隻是普通的靈獸和藥草,忘了咱們藥兒尚是凡人,而且有些靈獸會吃人……”
“其實也是我太沒用了,”以為大師父要責怪二師父,蕭橘白眨巴眨巴眼睛強行将眼淚憋了回去,“是我這麼長時間都沒練成一點術法才會被靈獸欺負,二師父每天給我用了那麼多丹藥,我還沒一點進步,是我太笨了。”
這是蕭橘白的心裡話,自己一個來路不明的凡人幸得二位仙人救治能留下一條命已是大恩,自己又成了二位恩人的徒弟,親眼見着二位師父為了替自己改善凡人體質勞心勞力,每日在藥房忙進忙出直至深夜。尤其是二師父新煉了幾十種丹藥給自己吃,大師父更是特意采了上品仙果送給自己,确實是怪她自己沒用,吃了那麼多仙丹仙果還是一點靈力不說就連胳膊腿兒還會偶爾犯毛病。
想到這裡,蕭橘白低着頭磨搓着腰帶上的穗子暗暗自責,沒了言語。
其實,她這麼想,一部分是對的白斂為了她确實費了些心思不然也不會讓長琴去給她采赤實沙棠,不過丹藥卻是額外的…
實際上,每天除了早晚兩粒調節體質提升靈力的丹藥本不用給她那麼多吃,最主要還是因為白斂喜歡胡亂煉制新丹藥但又摸不清藥性,他和長琴法力高強吃了也沒什麼感覺所以就都投喂給了她,有時候看她臉色不對還得趕緊給兩顆解毒丸,這才造成了蕭橘白以為師父為自己刻苦煉藥的錯覺。
而且長琴因推演不出她的來曆和過往更是對她十分防備,尤其是現在,看着躺在茶案上的神獸以及神獸身體上那些被妖力灼燒出來的痕迹,長琴更是懷疑他這個從天而降的徒弟的真實來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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