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歸雪鼻子一酸,努力忍住滿眼的淚,一步一步走得沉重而堅決。
“砰——嘶”。□□升空,響聲沉悶。日頭隐于薄雲之後,蒼山肅穆,風聲呼嘯若哭,沈歸雪腳步不亂,目不斜視,隻向那荒草萋萋的山坡而去。
“砰——嘶”。□□升空,邊陲的風吹亂她鬓邊碎發,吹得她眼底盡染風霜。那個曾經對江湖懷着無數绮思想象的少女,嬌生慣養了十九年,卻在幾個月間,被倉促地揠苗助長,歪歪斜斜地當成了頂梁柱。
“砰——嘶”。狂風忽起,卷起紙錢紛紛向雲端飛去,待風勢一弱,又簌簌落下,紛紛揚揚,遮天蔽日,如千萬白蝶漫舞,指引亡魂走向歸途。
七響之後,群山靜寂,唯見秋陽耀眼,河上百船落帆,組成一曲靜默而宏大的安魂曲。
誤會
鸢信千算萬算算錯了一件事,等秋風四起的時候,時疫爆發的地點不在葉城,而在長甯關。
先是零星有人發熱,由于正在換季時節,有個小病小痛的沒人當真,緊接着,城中高燒的人越來越多,醫館門外排起了長隊,有病人排着排着,就一頭栽倒在地上。
長甯守軍雖然早早就得到了葉城的警報和藥物,加強食物和水源的檢查和防範,但那點藥物連長甯守軍軍隊都不夠用,且因着鸢信前期得到的線報并不那麼準——隻說是類似時疫,因此秦谷主吩咐備下的藥,多是預防時疫的藥物。倉促間,長甯館守軍不得已向葉城求援,請求增派大夫和藥材到長甯關去。
“穆先生啊……”得知消息後,葉鈞卿對着穆雁南,長長地歎了口氣。
穆雁南面色平靜,跪下回複道:“是屬下情報不準,請城主責罰。”
葉鈞卿輕輕搖了搖頭,“穆先生,你來葉城多少年了?”
穆雁南沒料到他會問這句話,愣了一下才道:“十四年。”
“十四年。”葉鈞卿竟微微有些傷感,“從輔佐父王到輔佐本王,穆先生得到自己想要的了麼?”
穆雁南直起身子道:“屬下唯願西涼永遠消失在輿圖之上。”
葉鈞卿輕輕一笑,“塔雅曾說,西涼的男人向來是不把女人放在眼裡的,就當做是能言鳥。可是依舊有先生這樣的人為了母親與姐妹卧薪嘗膽十四年。”
穆雁南:“那畢竟是屬下的生母和同胞姊妹,姊妹被賣,母親遭囚禁虐待緻瘋,屬下若是無動于衷,那還叫人麼?”
“西涼王大概怎麼都想不到,他有一天要敗,會是敗在一個兒子的複仇上。”葉鈞卿說,“隻是先生并非隻有這一個任務吧。十年來,葉城與西涼彼此消耗,等到雙方都拖不下去,先生大概也能回帝都複命了。”
穆雁南伏在地上,好像讓人當頭澆了一兜冷水,手指在袖中攥緊,身形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先生一定會想,本王是如何得知的。”葉鈞卿不緊不慢地說道,“京城又不止先生一個人有關系。本王早就知道,先生當時來葉城,是為了削藩而來。确切地說,是父王早就知道,先帝就有削藩的意圖。隻是如今皇上做得更絕一點罷了。”
“若是往前幾年,本王有機會一定要問問皇上,問問先生,我葉氏鎮守邊關,擁戴朝廷從無二心,朝廷為何就一定要忌憚葉氏?倘若像那些個削了藩入朝的異姓王一樣,要麼領着空饷、要麼跟一幫朝臣們拉幫結派勾心鬥角,就是好的麼?可是這些年,本王也不想問了,沒意思,大一統的王朝沒有哪個會允許藩地長久存在,削藩是必然的。”
“這幾年,本王倒是老想着剛剛繼任那會兒,先生給本王講《左傳》、講兵法。先生又要跟西涼虛與委蛇,又要應付皇上的差事,還得費盡心思為葉氏周旋,盡量讓本王的損失降到最低,也是為難得很吧——先生起來吧,待一舉挫敗西涼,本王自會向皇上請辭,在此之前,請先生不要再徒增葉城的消耗了。”
穆雁南重重地磕了個頭,顫聲道:“屬下一日為葉氏家臣,一生為葉氏家臣。還請城主恕罪!”
葉鈞卿已經離開,吩咐将往長甯關運送藥材的差事安排下去。
葉敬卿直接請命道:“我去吧。”
葉昭果然再未離開葉城一步,除了在葉王府安排值守,便是去德威镖局找沈歸雪,但十次裡有七八次見不到人。沈歸雪隔三差五便要往返永樂鎮,即便就在葉城,也是從早忙到晚。葉昭心中不好的感覺越來越重,他隐隐覺得沈歸雪在躲他,但待見了面,看沈歸雪殚精竭慮,熬得形銷骨立,便又懊悔自己不該疑她。
有這種感覺的不止葉昭。此番緊急調運藥材,從藥師谷在各地的醫館調是來不及了,隻能先由宓部牽頭籌措緊缺的藥材。這日,沈歸雪去了葉王府與塔雅公主協商運輸事由,順道去探望甘明月,葉敬卿一見她便奇問道:“你來都來了,有空探望明月,不去看看葉昭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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