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挽在當天晚上就醒了。
她就如睡得自然醒那麼松弛的睜開眼睛。略微恍惚了一會回神,就僵硬得,慢慢得,從一大片粘上幾顆叫做月光斑點的黑暗裡扭過頭。
略一低眸就看見一個黑乎乎的腦袋靠在她的肩膀上,硬刺的頭照舊紮的她脖子疼癢。
她稍微扭動身體想離開一點他正鎖在她腰上的手臂,可以預料得毫無進展動靜,她不再動彈,安靜得轉過頭看向天花闆。
身體的餘痛讓她選擇放棄第二次掙紮。
緣由是她剛剛才醒,幾個小時前手術電擊身體的餘力還在她身體裡揮之不去得輕輕振動。她這會正松垮塌軟得身體坐不起來。
她隻能躺在那靜靜的。
緩和一會兒。
術後她的神經立馬活躍了不少,意識多多少少已經在,隻是還沒多餘力氣和活力撐着她醒,但薄時漠說的話,有幾句她是聽清了的。
他說他想拉她入地獄。
所以這是不是能解釋淩亢挾持她的時候,薄時漠沒救她的原因。
相挽想仔仔細細回憶當時是怎麼回事,但她睡得實在是有點久,已經不太記得當時還說了什麼,隻記得薄時漠說過,她對他隻是一個女人而已。
其實也沒抱什麼希望的心聽到這句話不知道為什麼,也還是會難過。
相挽覺得自己矯情。
她讨厭自己總是一邊掩飾自己對他還殘餘點想要他給的愛,一邊又因為他的謊言極力得想要和他分道揚镳。
黏黏糊糊得不果斷。
她就好像浮草。
她想的越去了。
完全沒在乎到薄時漠好像做夢了。
他嘴裡正念念有詞,下意識已經用力摟緊相挽的腰,是他手上突然擠壓腰線的疼痛讓相挽在回憶中忘了控制自己的動靜。
她沒忍住倒吸一口氣出聲音來。
又正還沒來得及扭頭去看,眼前就已經突然出現了遮擋月光的陰影。
是薄時漠的人臉。
薄時漠已經睜眼了。
雖然不知道是惡夢吵醒了他,還是相挽的顫抖讓他本能的反應過來。
他已經立馬用左手胳膊撐起身體起來,上半個身體懸在相挽上方和她對視。
他正好看見她瞪睜着眼睛。
兩人都知道對方醒了。
但兩人也都久久沒說話。
薄時漠沒說他夢裡頭,是相挽已經死了。他恍惚得好像分不清楚夢是真的還是過去了。
他起身看她,夢裡頭相挽是睜眼死去。但現在她的眼睛還會眨巴。
他松了全身的力氣和撐着的那隻手臂,任憑自己洩氣似的摔躺在床上,窩在有體溫得相挽的懷裡。
他心裡很高興。
比起她活了。
他現在更高興她沒死。
薄時漠從來都不懂不會說情話,也不會怎麼表達自己高興的情緒。他能體驗到的隻有是自己是心髒裡撲騰撲騰的動靜。
嘴巴上一點也不會形容。
兩人就這麼靜靜躺着。
“睡吧。”
這兩個字是幾分鐘之後兩人之間的第一句。
薄時漠說完就死死摟着她的腰,重新埋在相挽的脖頸裡,亢奮的體溫下,他暖暖的吐息全打在相挽的鎖骨上。
兩人又就這麼安靜了一會。
“你壓的我疼。”
“能不能别碰我。”
她的聲音嘶啞,但話裡刻意在強調疏遠。沒一點嬌氣也沒一點軟糯。聽得出來還有一點讨厭和嫌棄。
但相挽也是真的疼。
出聲抗拒不算是完全處于她心理的抗拒的原因,她身體的不适也占了一半。
薄時漠起先十幾秒鐘沒動作。
相挽刻意表達的話裡是那麼疏遠直白,薄時漠豈會聽不懂,隻是他剛剛從夢裡出來,對相挽失而複得,一種叫做憐惜的情愫現在占他腦子裡的上頭。
他呼吸停止了小會兒,克制自己的不滿,勉強身體往外挪一點,但腦袋依舊靠着她的肩卻沒再埋得那麼深。手上也摟的松垮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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