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想,”南江提醒他,“董新的太爺爺去世之後,他們一家才搬出了明家屯,這個時候,九霄應該陷入沉睡了。我覺得,血脈是九霄給自己留下的最明顯的一條線索,它隻能沿着血脈這條線索去尋找下一個宿主。”
“董家搬走,又改了姓氏,從古時的禮法來看,他們一家确實不再算是明家的人了。”南江說:“或者九霄起初還能分出精力來看一看這些旁系的子女,但是一兩代之内他們都非常老實,既沒有做出什麼有違家訓的事,也沒有向外界透露明家的秘密。時間一長,或許九霄自己就把他們忽略掉了。”
明夏思索,“人口繁衍是非常複雜的事,幾代之後,人口的分布就會發生很大的變化,所以九霄就隻專注的盯着明家的嫡支這一脈?為什麼非得明家嫡支?”
南江想了想說:“我懷疑跟體質有關,或者隻有明家嫡支的後代,身體各方面的條件對九霄來說才最為契合。”
包廂的門被敲開,服務員端着大盤子大腕進來上菜。東北菜有的時候給人一種賣相不夠精緻的感覺,但不得不說,這樣熱騰騰的酸菜炖排骨、小雞炖蘑菇一上桌,立刻就會給人一種極其溫暖的感覺。
明夏那顆焦慮不安的心,也被美食安慰了。
“你放心吧,”南江安慰他,“明傑就算被人遙控了,他也還是明家的孫子,不會那麼沒人性的對自己爺爺下手。再說他還指望用你爺爺把你釣過去呢,不會虧了你爺爺的。”
青丘守着一個大盤子,一下一下的啄大骨頭上炖的酥軟的肉,也連連點頭說:“我聽他說話的聲音,不像是完全失了神智,倒像是思維被妖怪的力量幹擾了。不是多嚴重的事。”
“而且妖怪的力量在夜裡通常都會更強一些。”南江說:“我不同意晚上趕路過去,不全是因為路不熟的原因。”
青丘也安慰他,“好好吃飯,好好睡覺,明天去打一架。你看,還有我們呢。”
明夏看看南江,再看看青丘,再想到那些他沒見過面的“第六組”的夥伴,心裡也覺得他有這麼多幫手,區區一個搗鬼的明傑,有啥可怕?
三星湖之所以得名,是因為它是由三個大小不等的水泡子連起來的。這時節,湖面早已上了凍,湖邊茂密的蘆葦蕩也隻剩下一把一把幹枯的草莖,景色開闊而蒼涼。
同行的“第六組”的成員是兩個大小夥子,據他們說,以前濕地的仙鶴都會飛到南方去越冬,後來進行人工馴養,馴養的仙鶴就不南飛了,而是留在本地過冬。
名叫張昊的隊員指着遠處的觀光車給他們看,“那些都是大冬天跑出來看放鶴的遊客。”
明夏穿得像個球,還窸窸窣窣的手腳都伸不開,“可真不怕冷啊。”
張昊瞅着他笑,“你這是剛來,适應适應就好了。”
明夏蹭蹭擠在他圍巾裡的青丘,悻悻的想,這麼冷,要怎麼适應啊。
車子越開越遠,漸漸的看不到遊客和景區的痕迹了。四下裡皆是一望無際的草場,枯黃的草色中點綴着皚皚白雪,連天空都仿佛格外高遠。
“到了。”南江小聲提醒明夏。
明夏看到了遠處泛起的一片粼粼水光,以及建在更遠的地方的輪廓模糊的鶴棚。他沒有看到明傑,先看到了盤踞在湖邊的一團黑影。
明夏起初以為自己眼花了,然而車行越近,黑影的輪廓反而越發清楚,看着倒依稀是一頭黑熊的模樣。
明夏還在想湖邊也能出現海市蜃樓?就聽青丘小聲說:“要是唐勳在,他那個機器又要嘀嘀嘀的叫喚了。”
明夏一下反應過來了,“妖?”
他擡頭看看天,大白天的,就這麼出來了?這什麼妖啊?
張昊和同伴的臉色卻都變了。張昊喃喃說道:“光聽警報響,沒查到是哪個節骨眼出了問題,原來是這個孫子。”
南江忙問:“你們一早就知道?”
張昊解釋說:“上個月封印做例行檢查,技術組的人提交一份報告,說因為春季的日偏食現象,導緻引力發生變化,封印也出現了一點偏差。起初這個偏差并沒有造成什麼影響,但是到了現在,它有可能會在特定的時間,在封印上露出一個缺口。”
明夏與南江對視一眼,眼下這是……缺口讓妖怪發現了?
青丘小聲問張昊,“是記錄在案的?還是流竄過來的?我怎麼覺得……有血腥氣啊?”
張昊一哆嗦,車子在大草灘上拐了一個彎停了下來。他一臉驚駭的扭頭看着後車座上的明夏……圍巾裡的青丘,“真有血腥氣?”
青丘肯定的點頭,“還很新鮮呢?”
張昊又問,“再聞聞,還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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