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鬧過一場,寶兒其實并不是很想過去,尤其聽說蘇荷就是在秋節院正堂外被杖斃的,她總覺得正堂外的那塊地都泛着血腥氣。李良媛約莫是受了些刺激,半夜裡害喜害得更嚴重了,折騰到天亮,一個早晨都沒起。寶兒松了口氣,如詩如畫一貫和她不對付,經過了昨天的事情,也沒心思找她的茬了,路過正堂時腳步都是加快的,對後宅女眷來說,死一個認識的人,真的是一件很大的事情了。春日裡陽光正好,不算刺眼也沒有太冷,寶兒坐在小凳子上,拿着繡繃歪歪扭扭的繡花,這是二姑教她的,心神不甯的時候就做點女紅,耐着性子做,做過一陣子,心也就安定了。暖黃色的繡線在雪白的緞子上穿梭,寶兒隻繡了一點花蕊和一片花瓣,眼睛就酸得不行,剛起來走了兩步,就見前院伺候的小宮女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急忙道:“凝脂姐姐,殿下派了好幾位嬷嬷過來,說是要給宮女們挨個驗身,正找你呢……”寶兒差點沒讓手裡的繡花針戳出一個洞來,她當然知道什麼叫驗身,剛進宮的時候就驗過一回,誰家清清白白的大姑娘願意被一群人看着檢查身子幹不幹淨?何況那會兒還是個老太監負責監管,她差點沒吓哭了,還是二姑找了熟人才免了她那一關。不過這麼說,寶兒倒是猜到了,定是蘇荷冒認皇嗣的事情惹惱了太子,為了警告更為了杜絕這種事情的發生,才要挨個重新檢驗。秋節院東邊砌着池塘,池塘上蓋着水榭,繞過水榭池塘就是一小叢竹林,竹林裡有一處仿造前人山居的小屋,平日裡除了李良媛會去,隻有粗使的丫頭會過去打掃,這會兒便臨時充做驗身的地方。秋節院伺候的人不多,粗使的宮女在後頭排着隊,寶兒進去的時候,如詩已經驗過身了,正低着頭整理裙擺,房間裡人不算多,四個驗身的婆子并六個負責監管的小太監,寶兒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記錄着什麼的小松子,頓時想要挖個坑把自己埋進去。如畫解了腰封,盡量避開太監的視線脫衣,遮遮掩掩來到婆子跟前,坐上擺在正中的長桌,寶兒别過眼,揪着手裡的帕子,就聽那替如畫驗身的婆子喝道:“把手拿開,要是清清白白的身子,有什麼好遮掩的?”如畫低低的抽泣聲傳來,寶兒也跟着咬了唇,她一點也不想讓這些人瞧自己的身子,更别說還要讓那婆子……她隻要想一想,就快要掉眼淚了。那邊又說了些什麼,寶兒沒注意聽,然後就聽那婆子高聲報了一句:“過。”一個字報完,如畫得以解脫,哭哭啼啼的把衣服抱起來,躲進屏風後一件件穿上,寶兒卻提起了心,咬着嘴唇磨蹭着不想動彈。小松子看了她一眼,手裡的名冊翻過一頁,正要說話,負責驗身的婆子瞥了寶兒一眼,朝她招手,“過來,把衣服脫了,脫幹淨,别磨蹭。”“嬷嬷,您看,這位姑娘是我們掌印的對食,能不能稍微通融一下……”小松子連忙攔住婆子,臉上堆滿讨好的笑意,“隻要有人在旁監管不就成了嗎?掌印的身份隻有更高的。”寶兒注意到小松子一邊說話,一邊從袖子裡掏出了什麼東西塞進了那婆子的手裡,她有些緊張的看着那婆子,似乎是掂量了一下手裡的分量,那婆子刻薄的臉龐上露出些許笑意來,擺擺手,小松子擦了擦頭上的汗,把寶兒拉到屏風後面。“寶兒姐姐,你在這裡等着,掌印一會兒就到,太子說了,今天驗身這一關誰都得過,不過監管可以讓掌印一個人來,待會兒就在屏風後頭驗,你别怕啊,掌印交代過的事情,就沒有不成的。”寶兒小聲的應了一句,定了定心神,知道今天必定是逃不過的,但比起被六七個小太監看光,她……還是更甯願讓長青一個人看。外間又過了幾輪,抽泣的聲音不住傳來,寶兒手裡的帕子都快擰成繩子了,外間房門輕扣,熟悉的腳步聲落進耳朵裡,寶兒連忙站起身,正見長青半遮着視線,繞到屏風後。“剛才處理了些事情,我來遲了。”長青輕聲說了一句,仿佛能安撫進人的心裡。宮女的抽泣聲還在繼續,寶兒搖搖頭,小聲說道:“長青……還好有你在,我不想讓别人看我的身子。”長青一頓,唇角微微的彎了起來,寶兒低下頭,揪着手裡的帕子,發覺自己剛剛說了什麼,臉色頓時通紅,幾乎是語無倫次的說道:“我,我剛才看到裡面那麼多人,都快吓死了,小松子也在,好幾個人呢,如、如畫剛剛都哭了……”忽然發頂落下一個輕輕的撫摸,寶兒愣愣的擡起頭,正對上長青溫柔的像湖泊一樣的眸子,她的心頓時漏掉了一拍,隻聽見他輕聲說了一句:“嗯,我知道,别怕。”寶兒忽然就什麼也不怕了,她一把撲進長青的懷裡,有點想哭。她發覺這個世上沒有幾個人能像長青對她這樣好,他生怕她受一點點的委屈,把她當成手裡的珍寶。小松子一進來就瞧見兩個人抱在一起,頓時屏住呼吸,想要假裝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的退出去,寶兒見了,連忙抹掉眼角的濕意,退出了長青的懷抱。“外頭都驗完了?”長青看向小松子,小松子連忙點點頭。監察的小太監都退了出去,負責驗身的婆子隻留下了一個,長青這才點頭放那婆子進來。驗身的婆子品級很低,平日裡隻能和一些剛進宮的宮女打交道,那婆子和小松子說話不覺得有什麼,對上長青的視線,頓時矮了三分。寶兒背過身去解衣帶,衣裙落地,被那婆子撿起來搭在屏風上,寶兒有些猶豫的看了長青一下,正要扯去最後一層底褲,長青輕聲道:“嬷嬷,就這麼驗吧。”那婆子不敢不應,半跪下身子,隔着一層薄衣伸手去探驗寶兒清白,她是做慣了的,手下也知道輕重,隻是寶兒别扭極了,滿臉通紅,偏過頭隻盯着屏風看,長青微微垂着眸子,視線看似落在寶兒身上,其實是落在寶兒身側的茶盞上。不多時,那婆子站起身來,道了聲過,再不敢多待,急匆匆的走了出去。寶兒滿臉通紅,看了長青一眼,眼尾帶着嫣紅的水霧。“我先出去……”長青低聲說了一句,剛要離開,寶兒輕輕的扯了一下他的衣角,長青回過身看她,寶兒咬了咬唇,小聲道:“我的衣服,搭在屏風上的,剛才……掉到那一邊去了。”長青輕咳一聲,快步繞到屏風外,把寶兒的衣裙撿起來,也不敢再往裡看,背着手把衣裙遞給了寶兒。寶兒低着頭,滿臉通紅的把衣裙穿好,走了出去,外間人已經散了個幹淨,她出來時隻見長青一個人站在台階下,本是背着身的,聽到動靜,轉身過來。微風輕撫竹林,春日的陽光落在那身鴉青色麒麟袍上,照出幾分緞面的光亮,那人回眸看她,修眉鳳眼,微帶笑意,那一瞬間,恍若畫中仙。轉過五月,就一天天的熱了起來,夏裳換了春衣,撤了墊被,換了今年新制的竹席,原本不透風的窗紗也換成了半透的薄紗。在鄉下的時候,寶兒一到六月就離不開冰,如今這年月制冰方便得很,尋個跑腿的到鎮子上,就有專門的道人守着攤子賣冰,一盆能用一天,可宮裡這麼個錦繡繁華的地方,冰反而不是人人都能用的,即便是李良媛這樣的身份,一個月的冰也不太夠用。皇城比江南熱得多,寶兒熱得都不想動彈,但是李良媛愛折騰的性子就顯出不好來了,越是天熱,她就越是要使喚人,經常指使寶兒大老遠的跑了一趟,回來卻說不想要了,寶兒一開始還不覺得,後來才漸漸明白,李良媛這是故意折騰她。蘇荷終究是和李良媛一起長大的丫頭,比如詩如畫都親近,即便理智上知道不關其他人的事,看到寶兒還是會忍不住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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