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陸思文伸出手,示意讓胡令安把東西分給自己一些。
“韓真的父母還留了一些東西在焚化場,你一會拿那些吧。”胡令安的眼裡仿佛有海的深沉。蔣學錦也沒有走,他跟在二人的身後。這是他最近除了弟弟的葬禮之外,參與的最長的一場葬禮。其他人的葬禮,他隻是走一個過場,行禮之後便走了。此時他好似被什麼感情絆住了腳,走不動了。
胡令安蹲在地上為韓芷曼燒紙的時候,終于忍不住流下了淚水。陸思文也沒有說話,隻是很安靜地陪着她,像一個聽話的好學生。燒完東西,陸思文從褲子兜裡掏出一包新的餐巾紙,遞給胡令安,胡令安很快擦幹淨眼淚。
“老師,或許不合時宜,但是我還是想問你,你依舊熱愛生活嗎?”陸思文托了一下眼鏡框,眼鏡片後面那雙琉璃色的瞳孔,帶着淡淡的殘忍,劃破了空氣中的沉寂。焚燒的煙火味順着風勢更大了。
“生活嗎?在這種時候,我說我熱愛生活,恐怕也是沒人信的。生活并沒有做錯什麼,若是不熱愛了,也不能恨呀,那日子還要怎麼過。去放棄嗎?連垂死的人在本能下都掙紮着不想放棄,一個健全的人,輕易地就沉淪了嗎。從頭開始吧。”胡令安平靜地說,忽又垂下眼簾,“我還有從頭開始的機會,小曼沒有了。”
陸思文對胡令安一向是又羨慕又嫉妒,又喜愛又仇恨的,他羨慕也喜愛胡令安身上成熟女性的氣質,嫉妒和仇恨胡令安良好的家境和過人學識。他本以為遭遇了離婚和喪女的胡令安終于和他一樣,從生活的金字塔上被拖了下來,摔得粉身碎骨,再也爬不起來。
但是他錯了,胡令安從來沒有摔下來過。她一直腰杆挺得筆直,在狂風暴雨的狼狽之下守着她的生活和堅持。
“老師,對不起。我明白了。”陸思文摘下眼鏡,俯下身子,用拿着眼鏡的右手拍了拍老師的肩膀,“老師,所以,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對嗎。”
胡令安愣了一下,不知道是因為陸思文的動作還是因為他的話,
“是啊。”胡令安淡淡地笑了,在陽光下,那是一種疲倦的笑容;也是一種在大雨滂沱之後,終于迎來了一點陽光的笑容。
陸思文還是抓住了世上給他的這束光,胡令安沒有放棄他,生活也沒有放棄他。有愛才會有希望,才會有生活。無論誰會離開,活在世上的人都要努力地生活。
蔣學錦雖然沒有聽到胡令安和陸思文的對話,但是他越過陸思文的肩膀,看到了胡令安堅定的眼神。是的,生活還要繼續。蔣學錦在遠處悄然離去。
“老師,我們去哪兒。”陸思文上了胡令安的副駕駛,
“送你回學校,我到學校去取材料。快放假了。”胡令安頓了一下,看向陸思文的眼睛,
“思文,謝謝。”
“不,老師,謝謝你。”陸思文的音色柔和起來。
暑假的第三天,胡令安在自家院子外面的信箱裡收到一封信。
老師,
我暑假在美國參加比賽。信封裡有兩張往返瑤澤的車票,那兒是一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而且好像能夠給人帶來好的運氣。我和之前住過的民宿老闆打了招呼,讓他給你留了一間房。信封裡有民宿具體地址的地圖和詳情信息。
老師,出去玩吧。
開學見。
思文
陸思文的字和他的人一樣好看,幹幹淨淨,整整齊齊,連手繪的圖紙都十分漂亮。胡令安看了一眼高鐵票,還是淡淡地笑了。陸思文在自作主張上的小任性,像極了少不經事的小孩子。但是胡令安并不讨厭他的行為,像是母親對孩子的寬容。
蔣學光的喪事辦完以後,蔣華的身體似乎出現了好轉。蔣學錦基本每一天下班之後都會來看父親,大多數時間都陪伴到深夜。有時候工作忙,便拿着電腦來加班;有時候工作不忙,便給父親讀報紙,和從前一樣,沒有什麼變化。其餘上班的時間,相熟的護工會來照顧蔣華。
蔣學錦也利用每周末的空閑時間看弟弟的影碟,每一次影片未過半已經恍然失神,似乎蔣學光還在他的身邊,還會向他講解電影的拍攝手法和隐藏的線索。
蔣華眼見兒子為生活和醫藥費奔波,又沉浸在失去弟弟的傷感之中,竟累瘦了十多斤,心裡難過,勸他出門走一走,加上出公差能換來多兩天的倒休時間和出差補助。于是蔣學錦應項目的需求,和護工協調了時間。在兩天後的清晨離開了召光。
胡令安從未獨自旅行。婚前多和朋友外出旅遊,婚後和韓真出過兩次門,都是抑郁而返。再後來,她也曾帶韓芷曼去過召光的遠郊踏青。正在想韓芷曼的時候,胡令安也按照地圖找到了陸思文推薦的民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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