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一小你眼望我眼,蒼白的臉上同時露出了攝人心魄的笑容,竟是說不出的動人。徐家雖說如今在朝堂上并未占着實職,但姑侄侍奉兩代天子,又是世家名門,這門楣自然是光鮮,要說那宅邸甚至還是高宗皇帝禦賜的。李賢剛準備拐進徐家所在的那條十字小巷,誰知另一個方向竟是來了意料之外的人。他愣神的當口,對方也是說不出的尴尬。“沛王殿下。”“原來是長孫兄。”兩人在馬上同時欠了欠身算是見過,随即不着邊際地閑聊了幾句。然而,這不說話還好,一說話,李賢方才得知長孫延的目标也在徐家,頓時更驚詫了。轉念一想,上次銀泉寺那件事,衆女自是守口如瓶,徐嫣然應該也沒有洩露出去,所以徐家和長孫家的交情仍在。可即便如此,這長孫延曾經對徐嫣然做出那樣的事,居然還敢上門?“我當初能夠回京是徐大人向陛下求的情,當初是我不懂事,所以如今自當彌補。”長孫延尴尬了一陣子,就索性坦然道,“徐家對我有恩,殿下為我絕了心腹大患,我更是銘記在心,不敢稍忘!”這長孫延看來還真是變了個人,看來,這一是人成熟了,二來在中書省厮混那麼幾年,果然還是有好處的!李賢一面在心中感歎,一面笑眯眯地點了點頭,随即策馬和長孫延并行,少不得親切關懷了一下人家家裡的狀況。待聽說長孫延已經添了一個兒子,他便爽快地扯下腰間一塊玉佩塞了過去,硬是讓長孫延收下。别看那玉佩,卻是來自西域的好貨色,還是他老媽賜下的!“這算起來那還是我的表外甥,我這酒沒有去喝上一杯,禮卻不能忘!”客套了一番之後,待長孫延收下,他便漫不經心地笑了笑,繼續往前走。還沒走幾步,耳後忽然傳來了一個聲音。“殿下,有一件事……有一件事我不知當說不當說!”李賢愕然回頭一看,見長孫延表情有些古怪,便随口笑道:“表兄有話但說無妨,你我又不是外人!”一句表兄讓長孫延為之一愣,臉色掙紮了一下,繼而又平靜了下來:“我昨日在中書省看到一封奏疏,是吐谷渾弘化公主送來的,言道是國内有人暗通吐蕃,而且吐蕃小股兵力常常騷擾他們的邊境。這幾年,吐蕃因為内部不靖,似乎都隻是小股騷擾,可西邊蘇大将軍新喪,他們卻似乎沒有抓住這個機會大舉進襲的意思,實在讓人覺得奇怪。”此言一出,李賢仿佛覺得自己抓住了什麼東西,但細細思索了一陣子,卻仍然沒有什麼頭緒,一時間策馬站在路當中陷入了苦惱之中。良久,他左手輕輕一拍腦袋,暫時把這些想不通的事情都抛在了腦後。“想不到表兄對西北的情形如此留心,隻是你既有疑心,怎麼不對上官相公或是其他人說,就算是對太子五哥禀報一聲,也比對我說管事得多嘛!”長孫延卻露出了苦笑:“我這官職乃是陛下起意授予,人微言輕,怎敢說道這樣的大事?就是和别人提起,也不過是笑話罷了!再說,别人以為殿下是個閑王,我卻知道,殿下是賢王,不是麼?”這麼一頂大帽子扣下來,李賢頓時沒話可說了,遂點點頭表示自己會和各方人士進行商榷,這才繼續前行。到了徐家,長孫延求見徐齊聘,而李賢則是指名道姓地說是要見徐嫣然,這頓時讓幾個仆役瞠目結舌。自家小姐和這位沛王曾經的暧昧傳聞不是已經證明是謠言了麼,今天怎麼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疑惑歸疑惑,某個管事還是上前陪笑道:“殿下來的很不巧,小姐今兒個正好上至虛觀去了,同行的還有……還有楚遙。”他這話中間忽然打了個頓,硬生生地變成了楚遙,李賢自是心中有數,不消說,那個被隐去的某人定然是袁天罡沒錯。一想到至德觀,他便想到了三年前發生在其中的某樁命案,緊接着又想到了正在并州的狄仁傑和蓉娘,這心裡禁不住浮想聯翩。等到他回過神的時候,就隻見長孫延正在用迷惑的目光看着他,那幫仆役則是個個面色古怪。他哪裡在乎這些人的眼神,嘿嘿一笑調轉馬頭就走,留下一幫人在那裡繼續揣度。然而,他巴巴地趕到至虛觀,這大門口卻是張貼了老大一張告示,言道是今日修葺正殿,不對外開放,兩個知客道人在那裡有禮有節地打發一群香客,态度好不堅決。而李賢在不遠處觀望了一會,派了張堅韋韬上去交涉,就說沛王府有人要見至虛觀主,卻仍被那知客道一口回絕,這頓時讓他心頭火起。冷不丁想起自己當初爬牆去見袁天罡的情景,他忍不住回頭一瞅,結果卻沒看見盛允文。這才想起,今兒個一早他就派盛允文去找霍懷恩了,眼下跟着他的隻有張堅韋韬和兩名典衛。這些人上陣打打殺殺還行,但想要帶着他飛天遁地卻是想都不要想。“去側門看看!”見張堅韋韬垂頭喪氣的樣子,他冷冷撂下一句話,便一夾馬腹轉去了旁邊的小巷,行過一段路之後,終于找到了側門,但這裡照舊是兩扇門緊閉。此時此刻,一想到從昨兒個晚上到今天,仿佛是諸事不順,他忽地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下馬之後沖着那兩扇大門狠狠踹了一腳。砰地一聲,這含怒一腳之下,那兩扇大門登時搖晃了幾下,最後仍是巋然不動。此時,李賢便轉頭對目瞪口呆的張堅韋韬和兩個典衛吩咐道:“給我把門砸開!”砸開?張堅韋韬雖說都不是怕事的主,此時仍不由瞠目結舌。這至虛觀可是受過敕封的,李賢居然要砸人家的門?他們正想勸說一二,誰知那兩個典衛卻是唯李賢之命是瞻的主,齊齊下馬便掄着兵器砸門,一點猶豫都沒有。看到這一幕,張堅韋韬兩兄弟對視一眼,随即沒奈何地上前去,正準備加入砸門大軍的當口,那兩扇大門終于不堪重負,嘎吱嘎吱響了幾聲後,終于向後倒去。剛剛外頭有人踢門的時候,道觀中就有道士察覺了動靜,但卻沒想到來人會如此膽大包天,轟然巨響和煙塵陣陣當中,幾個小道士一片慌亂,待看見幾個氣勢洶洶的人從門口闖入,某個小道士便乍着膽子質問道:“何方狂徒,竟敢擅闖至虛觀!”“是你家李爺爺!”李賢大步上前,一把拽起了他的衣領,惡狠狠地問道,“袁天罡那個老牛鼻子在哪裡!”再見袁天罡,事情大條了大唐無隐士。這話絕對是道破了唐人的心理狀态。當隐士是需要金錢支撐的,你一個從小讀書不會農耕的人會去耕地,會去放牛,會去砍柴?那絕對是扯淡!要隐居,至少需要長工耕地,書童服侍,最好更有紅袖添香,無一不需要諾大的開銷。而即便是遊方天下的那些道士,若是沒有一定的名頭,哪來的路費飲食吃住?袁天罡算不上隐士,早在隋末,他就已經頗有名氣,到了初唐更是名聲日噪。按照某些人的話說,就憑袁天罡三個字,去哪家富戶借個千八百貫錢,那是和玩笑一樣輕松。這樣一個活神仙似的人物,常常在天下各名山大川古城轉悠,日子過得逍遙,名氣還直達天聽,為了躲避天子征召,到了洛陽長安這樣的大城甚至得隐匿形迹。天子為了表示氣度,也隻能對這麼個大名人出現在腳下視而不見。一個要氣度,一個要名聲,可謂是各取所需,所以,此番袁天罡住在徐家,明知徐齊聘一定會報給李治知曉,他也并不在意。今日跟着徐嫣然來到這至虛觀,面對年歲名聲都差他一大截的至虛觀主,他愈發表現得超然。然而,他正和至虛觀主就道德經上的某一處問題談得興起,忽然有一個小道士飛一般地竄了進來,滿臉驚恐地嚷嚷道:“不好了,有人打破側門闖進來了,還說要見袁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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