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前去遼東的李敬業之外,程伯虎薛丁山屈突仲翔周曉全都在,而羅處機高政姚元之陸為杜元中等王府官也都早早等候在了這裡,就連裴炎也笃悠悠地坐在位子上喝茶,順帶和人聊天,那情景就猶如衆官等候上朝前的那一幕差不多。“咳!”他幹咳一聲,發現裡頭的人齊刷刷向自己看來,便笑着和衆人一一打了招呼,輪到裴炎時,他卻額外多問了一句:“老裴,你這長史不過是父皇臨時借調給我用的,如今仗打完我也回來了,怎麼你還窩在這裡?”對于這個問題,向來寡言笑的裴炎卻露出了一絲苦笑,這一罕見的表情讓熟悉他的陸為和杜元中都偷笑了起來。“許相公早就引退,這雍王府長史之職明言不會繼續擔任,而劉相公上官相公等幾位都是東宮僚屬,所以陛下說……”他忽然頓了一頓,眼睛便看向了李賢,“雖說陛下的信任我着實不敢當,但這旨意我不敢不遵。陛下說,讓我看着殿下。”簡簡單單的“看着”兩個字不但讓李賢呆了一呆,更讓四周的其他人同時瞠目結舌。愣了好半晌之後,程伯虎忽然頭一個哈哈大笑:“六郎如今你已經有了不良記錄,也難怪陛下要提防你胡來!不過,這事情任重而道遠,裴長史,以後你可有得辛苦了!”裴炎除了在心裡歎氣,别無二話可說,但隐隐約約仍有一種莫名的欣喜。王府長史位在從四品上,按照他進入仕途的年限和資曆,就是擢升再快少說也得十年,現在雖說隻是署理,可常常有面見帝後的機會,這前途正可以說是無可限量。問過了裴炎,李賢便轉向了陸為和杜元中,見這兩位同時舉手表示也是李治的旨意,他再也尋不出話說。雖說比不上東宮屬官的豪華陣容,但他這個小班子勝在年輕有朝氣,再說他又不準備奪權篡位,與其讓那些老家夥在耳朵旁邊唠叨,還不如保持現在這樣的好。既然人都不在涼州,他這個涼州大都督自然管不了涼州的事;而盡管他是左武衛大将軍,卻也同樣不好去插手十六衛的勾當;至于這個雍州牧管着長安萬年泾陽等周邊十幾個縣,他去說什麼人家也确實會買賬,可這些零零碎碎的瑣事用得着他去操心麼?所以說,他目前需要做的任務其實隻有一個,那就是幫老媽看着一點外頭的事,順帶一如既往地串門子。然而,即便是再親密的兄弟幕僚,有些問題也是不能宣之于口的。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正想宣布接下來一段時間的工作安排和其他布置時,一個人影忽然從門口竄了進來,一身内侍的打扮。“雍王殿下,陛下在蓬萊殿再次風眩病發作,娘娘有旨宣您速去!”又病倒了!此時此刻,不單單李賢心裡頭咯噔一下,就連其他人也全都感到了一股莫名的驚駭。顧不得原本的打算,李賢便幹脆把大權一股腦塞給裴炎,讓他随便找點什麼事情給大家做,自己則火燒火燎地出門上馬。這一路風馳電掣,他到了下馬橋上剛剛下馬,便撞見了同是急匆匆趕來的李弘。兩兄弟目光對撞了一下,同時看到了對方眼眸中深深的擔憂。老爹要失明?這天陰沉沉的,蓬萊殿中的前殿也同樣是陰沉沉的,尤其是李弘李賢兩個當兄長的,俱是死闆着一張臉,吓得李旭輪和李令月都不敢上前搭話。而一向沒心沒肺的李顯則是在暗地裡數着地上的青磚,并沒有把内侍剛剛心急火燎前來報信的事放在心上。不得不說,可憐的李治身體不好已經有些年頭了,甚至有一度頭疼嚷嚷的聲音在蓬萊殿外都能聽見。雖說如此,但真要說有什麼大不了的危險卻也未必。無論是百官還是皇子,都已經熟悉了沒有皇帝上朝的日子。不管是武後還是太子,現如今一年到頭上朝的日子都比李治更多。然而,李賢心中卻有一種很不妙的預感。秦鳴鶴是他推薦給李弘,李弘轉薦上去的,平日他沒事情也沒少和這位太醫交流。據秦鳴鶴說,風眩乃是頑疾,不管是放血還是其他治療手段都治标不治本,雖說能減緩症狀,但長年累月下來難免會加重,至于這最終的後果如何,他卻怎麼也沒從對方的口中掏出來。“唉!”李賢才歎了一口氣,冷不丁看見面沉如水的老媽從裡頭出來,慌忙一個箭步沖了上去:“母後,這父皇的狀況如何?”武後聞言卻沒有回答,而這個态度讓李賢一顆心提起來的同時,也讓李弘面色極為難看。直到兩兄弟等得快不耐煩了,武後才深深吸了一口氣吩咐道:“旭輪和令月先等在外頭,弘兒,賢兒,顯兒,你們三個跟我進來!”作為老幺和唯一的女兒,李旭輪和李令月平日深得寵愛,眼見這時候不能進去,兩人便想吵鬧。關鍵時刻,武後狠狠一瞪眼睛,鳳目含威,竟是把兩個小的硬生生吓了回去。喝令乳娘把兩人暫時帶走,她也無暇理會其他,帶着三個年長的兒子便進了寝殿。内室的燈光很有些昏暗,李賢跟在李弘身後,拜見之後便朝旁邊的秦鳴鶴瞅了一眼,發覺這位名醫正在那裡使勁揪胡子,臉上寫滿了懊惱和憂懼,他那顆原本就七上八下的心頓時更亂了。眼下才什麼年份,他老爹這尊大神不會真的出了問題吧!“陛下,弘兒賢兒和顯兒都來了!”榻前的一個侍女悄然讓開了身子,李賢這才看見了頭上纏着手巾,滿臉痛苦之色的李治。不過隻隔了一個晚上,他竟駭然發現老爹好似蒼老了十幾歲似的。此時此刻甚至不用假裝,他的面色也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然而,李治在掙紮着坐起來之後,忽然痛苦地皺起了眉頭,拿起拳頭死命砸着自己的腦袋:“朕的頭,朕的頭疼得快要裂開了!”這一聲呻吟不要緊,武後慌了,李賢和李弘也慌了。上前百般勸慰無果,武後便用求救的目光看着旁邊的兩個太醫,秦鳴鶴沒奈何之下拿着銀針上來,在李治頭上的幾個部位輕輕紮了幾針,這才稍稍緩解了這位至尊的頭痛症狀。李賢看到那幾根銀針幾乎沒入一半的情景,不由感到後背心發麻,恰逢李顯在後頭輕輕推他,他回過頭就是狠狠一眼瞪過去,警告之意盡顯無遺——這個時候,你搗什麼亂!李治終于長長舒了一口氣,整個人也軟軟地靠在了妻子懷中,好半晌才睜開了眼睛,那眼神全然沒有昨晚的神采飛揚。目光在三個兒子身上轉了一圈,他便疲憊地吩咐道:“朕這風眩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時好時壞說不準,之前隻不過略不注意了一會兒,如今就發作得如此厲害,這朝政朕怕是力不從心了。”這話說得有氣無力,李賢固然覺得心中不那麼好受,李弘更是一瞬間淚流滿面,撲前跪倒在地:“隻不過是風眩再次發作,父皇何必出此不吉之語?如今東西俱平,父皇功業絕不遜色于先帝,正是春秋鼎盛之年,萬不可以小病的緣故磨滅了大志!”作為兄長的太子都說出了這樣的話,李賢自然緊跟在後進行勸慰排解。他的口舌功夫本就是一流,此時連吹帶捧,說得李治面露莞爾,完全沒了先頭的頹喪之氣。而落在最後的李顯期期艾艾上得前來,卻發覺自己找不到話頭說了。這情真意切的關心讓李弘說了,插科打诨的笑語讓李賢說了,他還能掰出些什麼道理?于是,可憐的李顯隻能幹巴巴地安慰了幾句。即便如此,三個年長兒子的關切還是讓李治很是快慰,隻不過,這些勸解之語卻沒能打消他的決心。因此,在武後的攙扶下坐直了身體之後,他就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吩咐道:“國不可一日無君,太子先後三次監國,賢孝仁德群臣皆知,從今日起,便由弘兒監國。”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農門醫女:我帶着全家緻富了 三萬買房,小鎮養老 我有一個百寶袋 末世重生:囤貨百億,女神全來了 鬥轉乾坤任我行 朱門風流 初戀少女九分甜(出書版) 天價嬌妻:撒旦總裁的秘密情人 權臣強勢上位手劄 繁華的歲月 四合院:開局捅了婁子 鬥破之我是蕭炎三哥 總裁夫人每天都想離婚 聽說,你愛我 苦窯進修後我重生了,從趕海開啟富豪之路 予你情深終老 隻聽他的話+番外 曾與你舊夢一場 一戰之名 廢柴擺爛?請看我打臉女神全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