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還有些灰霾,大概這雨很快又要下起來。
回來時春草從煙雨橋上走過,撐開了大黑傘。
古老的街道,青石闆上,濃黑傘面,有雨絲紛灑出綿綿的響音。江南的雨總是柔細如絲,連雨聲都溫柔得像情人間的昵語。
橋下流水潺潺。
過了橋,有一群學生騎着車路過,一路笑語引得春草回過頭來看。
少年少女們一手掌車把一手撐雨傘,騎着腳踏車在曲折的江南青巷裡穿行,玩的都是技術活。
春草微微一笑,想起了自己那時候。
高中時家離學校遠,又不想住宿,于是老池買了輛二手腳踏車給她。長路漫漫,虧得有個同桌艾美欣陪着,不然還真是一路寂寞。
其實艾美欣跟她家離得也不近,遠隔着不知幾條街,要真同路也是隻有校門口到煙雨橋這一小段而已,但是當時不知怎得,隻這一小段路也讓她們培養出了親厚如閨蜜的感覺來。
她們當時似乎是無話不說無事不談的朋友,但十六七歲的女孩子能說能聊到一塊兒的,除了學習之外便是明星八卦,再深點,偶爾也會聊到各自心中暗戀或明戀的男生。至于更深的,比如人生,比如理想,比如未來,是全然沒觸及到的範圍。
總以為自己還年輕,未來便在那裡等着她們過來,所以也不急着去踮腳張望,也不後悔過逝的青春。大好的年華裡,誰都以為自己有盡情歡縱揮霍的權利,誰都以為未來那麼遠,可是現實卻是如此之近。
而溫宇和康然的事,春草便是從艾美欣那裡聽到的。
艾美欣跟康然跟溫宇,一個小區出來的,所以小學時便在一個學校,到了初中高中,也還是在一個學校。兩青梅一竹馬,混到這份上,豈隻是一個緣字。可男男女女三人行總會出一對情侶,這是小說電視裡的定則,即便在現實中,也仍是如此。
據艾美欣說,她向來大大咧咧,尤其是在感情上猶為遲頓。所以在她發現的時候,溫宇康然兩青梅竹馬已經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塊。
再據她說,還是康然先跟溫宇說:我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吧。溫宇想了想,點了頭:好,那就在一起吧。于是兩人便順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
那時他們都不過剛上初一,大家都瘋了似地撒野。越是教務處公告‘三不得’的事,越是要去做。早戀,似乎就像誘惑夏娃的禁果一般,總有想象中的甜和蜜。這就是最開始的青春年少叛逆時期。
三年後,升上高一,又是康然先說了分手。溫宇又是想了想,點頭,還是說:好,你想分那就分吧。康然轉身便跟新認識的一個同班男生在一塊兒。艾美欣聽說了這事後,還特意跑過去安慰溫宇,結果他跟沒事人一樣。
一年之後,高一升高二分班時,春草遇見了他們。
池春草,艾美欣,溫宇,都在物理三班;而康然選了文,在政治四班。
于是又有了後來的一番變故。
當時她們倆女生坐在溫宇前桌,似乎又是一個仨人行的境況。
春草起先隻是覺得這男生真斯文,脾氣也好,後來好感竟漸漸演變成了偷偷摸摸觀察他的一舉一動,再再後來,是朦朦胧胧的喜歡。
這一番變故,艾美欣仍是旁觀的那個。
女孩子喜歡一個男生的時候,即使嘴上不說,表情和眼神也會洩露所有秘密。春草不是沒想過收斂自己的表情,隻是無論如何也收斂不了眼神。于是有了下課時那一幕,溫宇的臉轉向窗外,看着走過去巧笑嫣然的康然——那個性格肆意舉止張揚卻生氣勃勃的女孩子,而她靜靜望着溫宇的側影。
春草想,其實溫宇還是在意着康然的吧。
看着他靜默低垂的眼睫,春草安慰他:其實我一直覺得你很好。真的!
他怔了怔,擡起眼簾,看她一臉認真神色,淡淡笑了。
眼睫之下,那雙眼瞳溫潤而明亮,有微小的光芒,像一朵煙火爆開在斥滿月色的夜空裡。
在《詩經?雅》中,讀到過這樣的詩行:君子如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而春草恰恰最喜歡那樣溫潤的眼睛,那樣溫潤的眼神,那樣溫潤的人。她在想,那樣的男孩子,成長到了一定年紀變為成年男子,曆練人生之後,性子定會愈加溫和寬厚,斯文有禮,進退有緻。
他會是個溫潤如玉的男子,宜室宜家的好歸宿。
隻是,他不再會是她的歸宿。
雨停了,回憶也嘎然停止。小巷裡一地積水淺淺,落了幾片樹葉。盡頭正是池家小院,七裡香的枝桠高過了院子圍牆,探出頭來的全是白花。
春草收起傘,忽然呼吸頓了一下。
抖了抖唇,呢喃出了久不曾出口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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