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家丁聽了吩咐離開,何煜卻是沒有看魏延,隻盯着魏來看了兩眼。上次見面那笑眯眯的模樣在此番相見時便已經消失不見了,何煜沖着魏來冷哼了一聲,也不多責問什麼便是一甩衣袖道:“跟我去大廳等着吧。”說完轉身就走。
去大廳等什麼?自然是等何芷了。何尚書和魏元帥是在等着何芷收拾魏來,而魏來卻是等着準備向何小姐解釋清楚。雖然目的完全不同,但這一刻誰也沒多說什麼,何尚書扭頭走了,魏來和魏延便也跟在他身後去了尚書府待客的大廳。
※※※
自何夫人興師動衆的上門問罪到如今,已是過了三日。魏來能在這個時候便來了府上,說實話已是出乎何芷預料的快了,不過看那傳話家丁的神色,事情似乎并沒有她預料的那般順利。
跟着家丁去前廳的路上何芷隻問了那家丁一句話:“魏元帥和魏将軍來了,爹除了讓我過去,還有别的什麼吩咐嗎?”
那家丁聽問便也如實回了:“老爺說,有客來訪的事情不必讓夫人知道。”
于是何芷便知道,事情果然如她猜測的一般,進展并不順利了——何夫人從來不看好這樁婚事,若不是何尚書一意孤行,何芷又認下了魏來這個人,她恐怕也不會松口。如今何尚書不願讓何夫人知道魏來魏延來訪,除了因為魏來拒婚,若讓何夫人知道了會更加厭棄之外,何芷想不到别的理由。
事到如今,魏來竟然還是不願意娶她嗎?!
即便是淡定如何芷,猜到這個可能時,心頭也忍不住微微一沉。不過何芷畢竟是何芷,雖有一時慌亂,但這一路走到大廳的時間,也足夠讓她冷靜下來了。
一腳踏進前廳的大門,何芷一眼便瞥見了蔫頭耷腦站在一旁的魏來。不過她的視線也沒有在魏來身上久留,便是落落大方的沖着屋内兩個長輩行了禮:“爹爹安好,魏伯父安好。”
聽到何芷的聲音響起那一瞬間,魏來便擡頭看了過來,隻是何芷卻仍舊沒有看她。
何煜和魏延将兩人神色看在了眼裡,便是默不作聲的交換了一個眼神。何煜沒有說話,魏延便是裝模作樣的歎了口氣,然後主動開口道:“何丫頭啊,魏伯父這次可算是對不起你了,此次便是帶着這混小子上門賠罪來的。”
魏延這番作态,何芷自然也是看在了眼裡的。她抿了抿唇,并沒有接話,反而道:“伯父不必如此,隻是有些話,我想單獨問問小魏将軍,不知可否方便?”
這是何芷在來的路上便想明白了的,無論如何她也得問個究竟。若是魏來真的對她無意,她自然也不是那死纏爛打的人,但若是另有隐情,她也定然是要問個清楚的。
魏延早看出何芷不是個省油的燈了,有她出手自然是求之不得的。此時聞言便是毫不猶豫的擺了擺手,将魏來給賣了:“問問問,有什麼隻管問就是了。是這小子連累了你的名聲對不起你,别說問了,就是揍一頓也沒什麼不可以的。”
何芷聽了,便是彎起了眉眼柔柔一笑,似乎半點不曾介懷。她轉身看向魏來,臉上的笑意也不曾收斂半分:“小魏将軍,可否借一步說話?”
魏來看了她一眼,自然點了頭,不過心情卻是越發的低落了——何小姐雖然笑着,但她看得出來,對方恐怕早已有些惱了,否則不會開口就稱她“小魏将軍”。
和兩位長輩告罪一聲,兩人一前一後的離開了大廳,獨留那兩個老狐狸看着她們離開時的背影,笑得一臉的高深莫測。
兩人一出門,何芷便揮退了身邊跟随的下人,連平日裡最為貼身的習秋也沒讓跟。她親自領路,魏來默默相随,兩人一路沉默着來到了尚書府的後花園,随後又踏入了園中池塘邊的醉雨亭。
彼時後花園裡安靜一片,就連平日裡打理花園的花匠和下人也不見了蹤影。何芷終于回過頭面對着魏來,她看着她的眼睛,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魏來,你可願娶我?”
早已習慣了何小姐溫柔婉約的魏來從未想過她竟也會如此直接,被這話吓了一跳的同時,心頭卻免不了一絲異樣的情緒劃過,于是再沒有了之前面對魏元帥時的堅定決絕。
拒絕的話說不出口,就連想要搖頭也變得無比困難。魏來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沉默一瞬間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
秋日帶着一絲微涼的風吹過,帶着後花園裡不知名的花香,撩動了兩人披散的發絲在風中糾纏……
在這個秋高氣爽的午後,在這靜谧的醉雨亭中,何芷看透了魏來的心——她的沉默,她的遲疑,她的無法拒絕,無一不在表明她并非無意,她早已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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