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一段往事,當初崔畫珠在下定決心勾引沈昭時就打探清楚了,經這麼一點撥,她大概猜出了是怎麼回事。
崔畫珠找上門時,陸遠在一瞬間有些慌,他心有所系,根本不可能另娶旁人。同皇帝陛下的周旋還未有個結果,若是被這個女人把天機宣揚出去,隻會壞事,後面的路就越發難走了。
他稍一思忖,就知自己被逼入了兩難之境。
千頭萬緒之下,當前首要的事就是穩住崔畫珠,不能由着她亂說。
陸遠撥弄着白玉扳指,劍眉未蹙,心裡轉過無數念頭,面上輕飄飄地敷衍着:“事情也不是不能商量,隻是……這本是辛秘,崔貴女自然是可信的,可您身邊的人也可信嗎?”
他知道這話一問出口,肯定會換來崔畫珠的百般保證。對于這個女人的保證,他半個字都不信,隻是想着拖延時間想些對策,在确保她不會洩露天機前不能輕易放她走。
誰知,崔畫珠當即拔出懸配在腰間的短刀,當着他的面兒刺死了自己的貼身侍女。
利刃刺穿皮肉的兩聲,雪白的尖刃滴着鮮紅血液,崔畫珠似乎很是享受陸遠在她面前流露出的驚詫神色,掏出絲帕慢慢将短刀擦幹淨,笑靥如花,嬌聲媚吟:“底下人隻會傳話,猜不破内情,而知道全部内情的隻有我這個貼身侍女。如今她死了,我也有把柄在刺史大人的手裡了,您應該可以放心了吧。”
她殺人容易,但想把屍體帶走卻難。陸遠自入長安起便招來諸多關注,别館外密布着各方眼線,皇帝的,蘭陵公主的,崔畫珠想在衆目睽睽下把屍體帶走,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隻能交給陸遠來處理。
她料定陸遠投鼠忌器,不敢不聽話。
陸遠在最初也确實是想替她遮掩的。
侍從擦拭着地上的血,幾人去搬屍體,那侍女至多十五六歲,雖不是美貌無雙,但也是雪膚柳眉,櫻桃檀口,無端枉死,讓這些西北來的鐵血莽漢不住嗟歎。
“這崔貴女瞧着溫柔娴靜的,怎麼這麼恨!長安乃天子腳下,她真是什麼事都敢幹。”
陸遠靠在屏風上,正為眼前這團亂麻而發愁,随口道:“侍女是簽了死契的,打殺皆由主家,隻要事情不鬧大……”
他捕捉到關鍵,猛地住口。
隻要事情不鬧大……
可要是鬧大了呢?
鬧到皇帝陛下面前,他那麼一個精明人兒,必不會輕易放過。而這侍女的身份很容易查出,到時候崔畫珠也會被卷進來,她不會想到是自己在搗鬼,所以不會胡說。
而蘭陵公主那邊,陸遠大可以推說是受了崔畫珠這個瘋子的連累,才使事情失去了把控,将自己撇幹淨。
最重要的是,他相信憑皇帝的睿智,一定能查清楚背後的隐情。
基于多方考量,陸遠命人把侍女的屍體放在了别館小院的門口,待被人發現後再搬回來,對外營造出自己在盡力遮掩卻終究東窗事發的假象,看似身陷險境,但其實已經把自己擺在了左右逢源、無比安全的位置。
後面的事,隻要等着皇帝自己去查,然後做出選擇。
明面兒上,陸遠什麼都沒有跟皇帝說,他既沒有出賣蘭陵公主,也沒有出賣崔畫珠,若是皇帝要跟他翻臉,他大可再回過頭去向蘭陵求助。
總而言之,不管局面如何發展,不管他最終要投向哪一方,崔畫珠,他定不會娶。
沈昭輕扯了扯唇角,略帶戲谑地道:“真不愧是智勇雙絕的中州王,每一步都算得清清楚楚。”
陸遠無奈道:“陛下就不要再取笑臣了,臣已将老底都透出來了,後面的路該怎麼走,就聽陛下差遣了。”
沈昭眸中漾着精光,道:“就按你之前想得辦,朕将你扣住,你向蘭陵公主求助,至于崔畫珠……朕來解決。”
陸遠面露不解,沈昭朝他招了招手,他乖乖地上前,聽了一番耳語,心情蓦得複雜起來。
他該為與皇帝陛下的和解而慶幸,卻又驚歎于他超絕精妙的謀陣布局,再想起蘭陵公主的手段,便覺得這西京果真是鬥争激烈、高人雲集的險惡之地,斷不是他該久留的,也罷,早早離去是好事。
理順完了這謎團,天也快亮了。
濛濛薄曦未散,天邊浮出淡抹的魚肚白,正從細微的一線漫開,徐徐沖破濃黑的夜幕。
沈昭回了寝殿,見瑟瑟合衣卧在橫榻上,睡得不太|安穩。
白皙的額角挂着汗珠,秀眉深皺,像是陷入了夢魇。
沈昭坐在瑟瑟身側,斂袖撫向她的額頭,覺得不是很熱,又想趁她睡着給她把把脈,誰知手剛摸上她的細腕,瑟瑟就醒了。
她倏地坐起來,迷盹半醒,眼中蒙着薄薄水霧,茫然看向沈昭落在自己腕上的手:“你要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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