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齊貝心情不錯。
隔壁的房門虛掩着,裡面乒乒乓乓的不知道在幹些什麼,齊貝隻是朝裡面瞟了一眼。裡面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空氣中安靜下來,然後是腳步聲漸近,“砰”門從裡面被關上。
齊貝并不是有意要去看的,她隻是有些好奇自己隔壁究竟是住了一個什麼樣的女孩,順便瞧了一眼。
對方好像有透視眼,齊貝抿嘴笑了起來。
天上繁星點點,清風徐來,齊貝坐在粉刷白漆的秋千椅上,她撫摸着已經明顯凸起的肚皮,調皮蛋好像又在踢她的肚子了,還挺用力的,居然有些疼;不遠處是淺藍色的遊泳池,月光像落入凡塵的一柄銀鐮,泛起絲絲的冷幽幽的光芒。
突然,水花四濺,一顆腦袋從水中冒了出來,水從那張臉上滑過,從睜開的雙眼和熟悉的笑顔中,齊貝驚訝于眼前的人,直到看着他朝自己走來,她笑了起來,等待他出現在自己身邊。突然,他身邊出現一名女子,她熟悉不過,是謝玲玲,謝玲玲快速走上前一把将齊貝從秋千上拉下來,她用惡毒的眼睛看着齊貝微微隆起的腹部,齊貝下意識的用手去捂自己的肚子,對方笑着用高跟鞋踩在她的手背上,尖細的跟溜到肚皮上,齊貝痛苦的看向謝玲玲身後的人,他正微笑着看着她們。霎時,肚子再次疼痛起來,齊貝睜開眼,晦澀的汗水溜進眼中,微微凸起的小腹,如果不是手掌貼在皮膚上根本看不出來已經懷孕。
齊貝捂着肚子,潮濕的汗水浸透了衣襟,額前的發絲貼着肌膚。
“啊……”小腹上的疼痛感加強,齊貝隐隐察覺不對勁,可是疼痛很快就消滅了她的理智,她感覺肚子裡有東西在滑動,漸漸脫離她身體;前所未有的恐懼正在一點點将她吞噬,她掙紮着掀開被子起身,腳還未觸地,整個人就滾落到地面,幸好被子也被卷了下來,她才不至于和肚子的寶寶跌落到冰涼的地闆上。
暖熱的液體從大腿根流出,黏糊糊的,黑暗中,齊貝顫抖着手去摸索,手上沾染的液體還未到達鼻尖,熟悉的血腥味兒就像無聲的恐懼飄散在空中;嘴角有淡淡地鹹味兒,不知道是淚水還是汗水,又或者是它們之間的混合。
齊貝隻覺得天旋地轉,她扒開身上的被子,忍着肚子傳來的陣陣劇痛;腦海裡清晰的冒出孩子的大腦袋小身子,額頭、鼻子,還有那細小的四肢……
“不要,不要……”
齊貝朝着門口爬去,顫抖的聲音帶着哭腔,混合着血腥味兒,在緊閉黑暗的卧室内顯得格外瘆人。她從卧室爬出,穿過客廳,到達門口時,她已經精疲力竭,手指勾了勾把手,隻餘留下冰冷的觸感。
“救命,救命啊……救命。”她拍打着門,聲音漸漸細如蚊吟,拍門的力道也弱了下去,她感覺到身體的血液都朝着一個方向極速而去,在昏迷的那一刻,她感覺到門外似乎有了回音。
“我喜歡這裡。”女孩背靠着灰色磚塊砌成的牆壁,她張開雙臂,頭高高揚起,呼吸着并不算新鮮的空氣。
“人太多了。”
“這樣才有煙火氣”女孩反駁。
“為什麼要有煙火氣?”
“因為……”女孩定定的看着她面前的人,“我們孤獨的太久了。”
“pear……”兩行眼淚從眼角滾落,濕熱的溫度被一張柔軟的紙巾吸附幹淨。
齊貝緩緩睜開眼,白色的天花闆,視線所及之處有兩個袋裝液體,液體下方插着管子,她仿佛能感覺到嘀嗒嘀嗒的聲音;眼皮很疲憊,她好像是不眠不休曆經沙漠之行的旅人;她似乎聽到了頻臨死去的駱駝那呼吸沉重的聲音。
她側過頭,一個梳着馬尾辮,穿着黑色毛衣的背影。
很快,背影就轉了過來。
“醒了……”她嘴裡溢出微笑,坐在椅子上,将手裡的白瓷杯抵到她嘴邊。
齊貝下意識的就着喝了一口,她的眼睛卻始終停留在對方的臉上。
“是我。”她開口說道。
“你……”齊貝沙啞着開口,“還活着?”
冰涼的手指替她擦拭了一下嘴邊流下的液體。
“嗯,死不了,”她輕巧的說,好似與照片上那個鮮血淋漓的女孩沒有任何關系。
齊貝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她的臉有些腫脹,似乎是做過美容手術,她那麼愛美的一個女孩……
過了好一會兒,齊貝才想起什麼似的,她顫抖着無力的手去摸肚子。
“孩子沒保住。”
手猛地痙攣蜷縮,她的瞳孔放大。
“孩子還可以再有,你現在的首要任務是調整好自己的心态,還有身體。”冷靜的話從pear嘴裡說出,與她眼底的溫柔背道而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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