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聚好散不成嗎?為何要如此兇殘?番五路千裡對前任還是很和善的,這個和善的具體表現形式就是他明明可以選擇一隻手抓住漂亮師侄丢出去,但是他沒有。這個戲精選擇了弱不勝衣地依靠在水榭欄杆上,佯裝成藥性入骨的樣子,斜眼端看師侄要如何。他看自己舍棄的前任,是憐惜的,也是睥睨的。他現在枕邊無人心中無仇,有的是閑功夫陪師侄鬧,逗他笑上一笑,要他哭上一哭。誰料師侄還沒怎麼樣他,師兄卻是神出鬼沒踏水而來。他最讨厭那隻師兄,姓歸的那種。歸師兄單手把漂漂亮亮的小師侄拎起,對着他微微躬身:“管教不嚴,叨擾師弟了。”歸不覺比他高,路千裡又半躺着,微微躬身,恰好雙眸相對。視線如刀鋒相交般劃過,又各自移開了視線。歸不覺鞠完便又踏水而去,連根師侄的羽毛都沒有留給他。路千裡意興闌珊地望望山水,維持着依靠在圍欄上的姿勢,任湖面的小風熏然吹過,灑落一池陰涼。不想坐了一會兒身子不僅沒被吹涼快還更燥熱了,正要起身去沖個涼水澡,他最讨厭的那隻姓歸的師兄竟然又回來了。動手動腳,叽叽歪歪。“我果然沒看錯,他給你下藥了?”歸不覺高大的身形幾乎籠罩了路千裡,“你還站得起來嗎,外邊太涼,我扶你回屋?”路千裡能感覺到自己體表明顯的燥熱,想來露在衣裳外邊的皮膚也是一片不甚雅觀的紅。不過沒關系,他這隻是藥物反應,相對于歸不覺已然變成粉色的耳垂來說,他可是正派得多。他無心和歸不覺糾纏,于是揮揮手:“你走。”我隻是躺着散散藥勁又不是真被藥傻了,不叫我看見你這張讨嫌的臉我還能更好受一些。他這樣半句話都不多說,誰能猜得清他心思。歸不覺見他雙頰泛紅,雙眸濕潤,連眼尾都帶着一點可憐的紅。想當然就以為他早被山雀給藥迷瞪了。現下說的拒絕,不過是為了顧全顔面,不想叫自己看見他狼狽的一面而已。他骨子裡的兄長習性輕易被激發,二話不說就彎腰要去抱自己落難的師弟:“我帶你回屋,你等我一會兒……”等你幹什麼?路千裡心頭一跳,糊裡糊塗就被抱了起來。歸不覺隻會抱小孩,不會抱和自己差不多高大的成年男子。于是他可笑地一隻手放在路千裡腰間,叫師弟下半身依舊落在圍欄内圈的橫椅上。另外一隻手在人腿間探來探去,一副不知道怎麼下手的模樣。兩個人在窄小的條椅處終于多說了幾句。“等你幹什麼?”——你想幹什麼?歸不覺本已将那隻無處安放的手擱在了路千裡腿彎裡,聞言燙到一般抽回了手。他維持着彎腰的姿勢,歪頭看自己臂彎裡的師弟,磕磕巴巴:“我,我去給你找個女人。”難以追查源頭的怒氣倏然從心頭蒸騰而起。路千裡本就對歸不覺不滿,此時對歸不覺的厭惡值驟然達到了頂峰。他對前任是春風般和煦,可歸不覺不一樣。歸不覺不僅不是他的前任,還是扼殺他白月光的惡徒,撬走他心頭痣的禍首。他如今對着這位大師兄,決然無法保持心平氣和。他飛起一腳就要把歸不覺踢到水榭外頭的湖泊裡去,奈何歸不覺不知哪根筋沒搭對,驟然遭受攻擊也沒松開搭在他腰間的手。他兩都在水榭的圍欄邊,歸不覺被踢下水的同時,他懷裡的師弟也被一道鏟翻過去。雙雙落水,盡成了落湯雞的模樣。路千裡抹把臉,出離憤怒了。憤怒的點卻不是落水。“給我找女人?”路千裡的衣服全濕透了,黏膩地糊在身上,叫他不适的同時更為暴躁,“你說這話不覺得違心得厲害麼。”他捏過歸不覺的下巴,不叫他躲避自己的視線:“你第一次來,帶走師侄,統共偷看了我三次。一次趁師侄告罪時,偷看的是我的耳朵,額頭,下巴;第二次是在拎起師侄的時候,很快,自以為隐蔽,瞥一眼我的臉頰;第三次是你向我告罪時,你偷看了我衣襟的部位……”“當時你是不是在想,脖子和臉都這般紅,我這師弟是不是連帶着衣襟下的身子都是绯紅的。”路千裡說及此,哂笑了一聲。歸不覺啞然,沒有反駁。路千裡步步緊逼,将他逼得貼在了水榭半露出水面的樁子上,開口又是一番譏諷:“你後又回來,便更了不得了。先不說是不是一開始就存了染指之心。你來抱我時,手掌在我腿側試探着要抱時,從無滞留。可你這手兩次落在我雙膝間,俱都停留了一呼一吸的時段……抱人隻抱一條腿,師兄這是打哪兒學來的破爛招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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