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本就不是喜好宴飲之人,聽他這麼說,便也未放在心上。擡目見他身上血痕累累,肩頭暈開一大片紅蓮般的血迹,微微一驚:“你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弄得如此狼狽?”
蘇晏因為失血,唇色漸漸蒼白,襯着他本就冷白剔透的臉,莫名有一種孱弱之美。他于這美中徐徐展笑,顯得格外可憐無奈卻又故作懂事:“姨母見笑了,我與顧将軍有些……私人恩怨,正為那事起了點争執,沒想到竟撞上姨母車駕,令姨母受驚,阿晏實在無地自容……”
這一身的傷,豈是隻起了點争執那麼簡單。
這麼說來,顧懷璧這一頭一臉的墨是誰的傑作,亦不言自明了。
小孩子嗎?一個個都二十的人了,當街玩這種把戲?
公主轉眸,面向懷璧:“顧将軍,你二人同在朝為官,當和睦相扶,共同為陛下做事才是。”
這教訓的口吻……
“是他先……”懷璧受不得委屈,忍不住出聲辯駁。
卻被蘇晏打斷:“将軍當街鬥毆,違令賭博,下官上書不過是盡分内之事。”落字鑿鑿切切,凜然一身正氣,連腰杆子都挺了一挺。
懷璧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正氣攔腰一震,一時竟忘了反駁。
蘇晏一開口公主立刻自以為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朝中官員當街鬥毆,的确不是什麼上得了台面的事,盛律也确實明令禁止官員賭博。不過這些事,禁是禁不掉的,凡人遇上了也多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犯不着特地參一本。尤其是面對顧懷璧這種才凱旋的大将,讨好還來的不及,哪有上趕着讨嫌的。
唯有她這自小就一根筋、連天都杵地破的表外甥,才會一本正經地拿這種事做文章。
這麼些年把馬蜂窩當糖罐子捅,也不是頭一回了。
他能平平安安地長大,還不是靠她那表姐裡外打點、左右逢源。
甚至一半人多少還是看在她這位公主面上。
沒想到今日碰上了個頭鐵的,當街拿他當甘蔗削。
平心而論,她這位表外甥也着實是欠教訓。但這顧懷璧敢當街動武還見了血,也的确有些嚣張。
從這一點來說,這兩人在為人處世方面,倒是一毫不差地半斤八兩。
公主這般想着,目光又落在懷璧身上,越發覺得朝中人的溢美之詞多半言過其實。昔日虞遠破呼蘭當部時雖也差不多這個年紀,但比她沉穩不知多少倍。
本想讓她擦幹淨面、由自己看個究竟的心思刹那轉淡,面向蘇晏:“阿晏,你也不小了,朝中的事輪不到我來教你,你且好自為之……你們的事,既在京畿轄内,就報京兆尹府處理吧……”她的聲音如鈍了的冰刀徐徐劃過人面部,不狠不厲,卻有一種不容拒絕的冷然。
說到這裡,仿佛忽然想到什麼,冷眸一下子轉過來:“敢問顧将軍今年貴庚。”
懷璧沒料到她忽有這麼一問,愣了一愣,道:“二、二十。”
逃出采石鎮那一年她十二,同一年,她被賣到蘇家,自那時起,她告訴自己,她十四了。
公主眸光微暗,若有所思了一瞬,又問:“顧将軍原籍何處?”
年齡、原籍、家中父母……
這些年,她不知被問過多少次。
最初的些須沒有準備之後,懷璧比以往任何一個時候都更從容,伏地道:“末将原籍青州山蘭縣。十四歲投軍,在北軍六載,歸段青林大将軍氅下。”
青州!那與幽州隔了一道綿延數百裡的太行山,風土人貌俱是兩異,怎會有相似之感?
公主又簡略與兩人交談了兩句,撂下跪在地上的兩人,吩咐起駕,往南城門而去。
馬車漸漸走遠,确定那公主再聽不到聲音,懷璧一跳而起,一把揪住蘇晏的衣領:“蘇清河,你又耍我?!”
卻意外發現她手上的人比想象中要重,還未來得及反應,那張蒼白的臉已重重垂落下來,搭在自己手臂上。
片刻前還跪地像座豐碑一樣的筆直身體亦是一軟,倒向自己。
第18章
懷璧下意識伸手扶住他肩,另一隻手不耐地拍打他臉:“喂,你别裝死!蘇清河,你少跟老子裝蒜,你以為你裝死老子就會放過你了麼!你這樣我把你丢到漓江去喂魚!”
蘇晏倒在她身上,雙目阖着,鴉羽似的睫毛垂在寒冰般白的近乎有些透明的臉上,襯地他整個人如細瓷般脆弱。
懷璧的巴掌拍在他臉上,明明連秋後算賬都還沒來得及,就已顯得她像一個辣手摧花的惡霸。
真的長着一張颠倒黑白的臉。
懷璧手下不輕,連續拍了幾巴掌之後,見他蒼白的頰上微透粉迹,卻仍沒有醒轉的迹象,總算相信他未在裝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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