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家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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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點擔心。昌東盡量問得不經意：&ldo;你們村，就這麼點人？&rdo;阿禾說：&ldo;什麼我們村啊，這一帶，十幾年前鬧了眼冢，滅門絕戶，早荒了。我們是躲災的，現在世道不好，太亂，我爹說，鬧過眼冢的地方，也不是不能待，雖然會有人架子……一路上，喏，大家結了伴……&rdo;她指薯條還有老簽：&ldo;一共七八個人吧，到這兒，發現是個綠洲，現成的房子，有水有樹的，就住下了，不敢住地上，半夜人架子會出窩，那東西可兇了，嗅着人味就發瘋，我見過半米厚的牆，都被它們刨出洞的……&rdo;葉流西問她：&ldo;人架子，是不是皮包骨頭，跟個骷髅架似的，能跑能跳，牙齒尖利？&rdo;阿禾連連點頭：&ldo;是，我沒見過，聽我爹講的，說是動作很快，身上黏嗒嗒的，皮膚慘白，因為老不見光，吸人血可狠了，那種兇的，把人撕吃了都可能……我爹說，跟人架子遭遇上，要麼被弄死，要麼必須弄死它‐‐它要是活着，絕對不放過你的。&rdo;丁柳聽入了神：&ldo;要是我們早跑遠了，它們還怎麼&lso;不放過&rso;啊？&rdo;阿禾答不上來，轉身去看老簽：&ldo;算命的，怎麼說來着？&rdo;老簽不緊不慢的：&ldo;我是聽說，這玩意兒鼻子靈，嗅到你的味兒就能跟。還有啊，别讓它那粘液碰到，據說那東西有味道，幾天幾夜都不散，人鼻子聞不見，但是人架子能聞見，它要是在你這吃了虧，會糾結同伴，一起來報複……&rdo;葉流西心裡咯噔一聲，轉頭看昌東：&ldo;我們車上……那東西洗了嗎？&rdo;她記得，人架子爬車的時候，一路都留下了黏液拖痕。昌東搖頭：&ldo;不知道是什麼成分，沒敢碰。&rdo;阿禾聽出點端倪，頓時緊張起來，說話都有點口吃：&ldo;你們……車……車上，你們遇到了？&rdo;高深問了句：&ldo;現在出去洗，來得及嗎？或者找點東西蓋蓋味。&rdo;丁柳趕緊翻包：&ldo;我有香水，可以噴。&rdo;阿禾頭皮發麻，耳朵邊亂嗡嗡的，語無倫次：&ldo;别，萬一出……出去，正遇上呢，反正現在在地下，等……等天亮吧，算命的，天亮前，人架子一定會回屍堆雅丹的，是不是？&rdo;老簽還沒來得及回答，昌東忽然問了句：&ldo;什麼叫屍堆雅丹？&rdo;他語氣有點怪，和平時不同，葉流西蓦地想到什麼，心裡一沉。阿禾說：&ldo;人架子，起先都是人啊，就像蜘蛛吃食似的，先被縛在網上‐‐人架子起先，都是被嵌在屍堆雅丹上的，慢慢的血被吸幹，人也被裹進去，跟埋了沒差别，但十個當中有一個，會重新……鑽出來。&rdo;荒村昌東腦子有點亂。看阿禾時，居然看不真切她的臉，隻能看到一張嘴，開開合合，好像沒停的時候。&ldo;哪還能認得人，就認得血和ròu了，也不知道疼……我爹說，它們刨屋，手指頭都磨秃了，也不會停。&rdo;&ldo;不知道能不能殺絕了……人家可以生吧……&rdo;&ldo;為什麼不能生？人架子有男女啊，也會發情……&rdo;昌東說：&ldo;地下太悶了，我出去透口氣。&rdo;阿禾好像勸了，高深也說話了，都在說外頭不安全，自己答了什麼，昌東不記得了，就記得推開竈口的隔擋，呼吸到外頭的空氣，那空氣涼到發冷。他在院子裡站着，高處樹影婆娑，進戈壁以來，植物都低矮，空氣中沒有水，隻能巴巴往地上湊‐‐所以看到高大的樹木，總覺得親切，回民街上就有好多樹，戲場的後院也有，綠蔭如傘，遮攀住屋檐，樹隙裡漏下熙來攘往的人聲，那時候總嫌吵……身後有腳步聲，他知道來的是葉流西。昌東指了指樹影：&ldo;早上早點起的話，不知道有沒有鳥，應該會有……&rdo;葉流西說：&ldo;如果正面遭遇，你下不了手的話，要我幫忙嗎？&rdo;昌東沉默了一會，說：&ldo;不用，我自己會解決。&rdo;&ldo;那如果，我在你之前遇到了她，你是希望我帶她來給你呢，還是我自己處理了，事後抽個機會告訴你一聲就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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