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秦簡所說的人脈門路,曲得仁其實并沒有抱有太大的信心。
以他的眼光見識,大緻也能猜想到,負責管理燕子矶碼頭這種地方的海漢軍官,多半不會是什麼帶兵掌權的将領。
這種級别的武官,真能讓自己恢複原職?曲得仁覺得成事的可能性或許沒有秦簡吹噓的那麼大,但礙于面子,他也沒當面提出質疑,就姑且試上一試,反正也不需要自己出什麼本錢。
送走秦簡之後,他也就暫時把這事抛在腦後了。
曲得仁這些年積攢下來的家底也算相當殷實,就算今後當不了捕頭了,就此退休在南京當個富家翁也不難。
但沒想到僅僅過了不到一個時辰,秦簡就回來了,而且還帶來了他所說的那位海漢軍官。
楊進的來意非常明确,就是來驗證曲得仁的身份是否屬實。如果沒有問題,就打算帶他去臨時管委會,向上級推薦這個人選。
曲得仁簡直不敢相信事情會如此順利,而且楊進看起來又十分年輕,如果不是他身着海漢軍服,曲得仁都有點懷疑秦簡帶回來這人恐怕是個騙子。
不過既然機會已經放到面前,曲得仁自然也不想錯過,便趕緊去取了自己的捕頭腰牌、公服、衙門公文,以及一些案件的偵辦手稿出來,拿給楊進過目。
曲得仁出示的這些東西,已足以證明他的身份。楊進一件件拿起來仔細過目,這才慢慢放下心來。
楊進将東西放回桌上,向他提出一個問題:“曲捕頭,你對南京當前局勢有什麼看法?”
曲得仁拿不準楊進的用意,但想來對方提這問題的目的應該是與南京易主有關,便十分謹慎地應道:“小人以為,不管由誰來治理南京,本地百姓都隻是想求個太平日子,隻要能盡快恢複秩序,相信百姓們都是樂見其成。”
楊進點點頭道:“說得不錯。那曲捕頭可願為我國效力?”
曲得仁道:“若貴國能善待南京百姓,曲某自當為家鄉父老出一份力!但若是要在南京燒殺搶掠,那曲某絕不會助纣為虐!”
曲得仁居然提出這樣的條件,這倒是赢得了楊進的好感,至少這捕頭還有些骨氣,不像是見風使舵之人。
至于曲得仁是不是真的如此善良,楊進當然也不會那麼輕易相信他。
楊進出身揚州鹽商世家,眼光見識勝于常人,他主動來曲家的目的之一,也是要親自觀察一下這位捕頭的生活環境。
光是這曲得仁所住的宅院,屋内的陳設裝潢,就肯定不是一個沒品沒級的捕頭能消費得起的水平。這偌大家産從何而來,總不會是曲得仁做善事換來的,他在衙門當差幾十年,少不得也有許多中飽私囊的勾當。
當然了,曲得仁用了什麼手段弄錢,那并不是楊進關心的重點。隻要曲得仁現在能為海漢辦事,他以前在大明統治時期的作為,行事是不是一塵不染,也沒有什麼追究的必要。
楊進知道上面急于對南京的治安問題采取有效措施,當下也不耽擱,便讓曲得仁跟自己去見上司。
于是曲得仁被帶到城東的皇城外,這一片地區的各個衙門他倒是很熟悉,以前當差的時候沒少來這些地方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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