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耿幾乎立刻反應過來,這個“她”指的是誰。
不是如今一張白紙的“夏懷真”,而是那個藏身連環案件背後,始終若隐若現的“蘇曼卿”。
他隐約明白了什麼。
“如果你是‘他們’的人,見到夏懷真時就該反應過來,并且第一時間設法滅口,但你沒這麼做,”沈愔用波瀾不驚的語氣陳述着令人心驚肉跳的内容,“如果你是内鬼,這個疏漏實在太低級了。”
這個理由很給力,就連以挑刺為己任的薛副隊都找不出毛病。
隻聽沈支隊下一句話道:“而且,如果你是内鬼,應該把自己隐藏得更好些——而不是天天跳腳蹦高,自己将把柄往别人手裡送。”
他停頓了一秒,似乎在斟酌應該如何形容,緊接着,一個冷冰冰硬梆梆的評價毫不留情地甩在薛耿臉上。
沈愔:“太愚蠢了!”
薛耿:“……”
他現在确信了,沈愔絕不可能是那個隐藏在市局内部的“鬼”——一個内鬼嚣張欠揍到這小子的地步,簡直是自己找死!
雖然刑偵支隊正副隊長一向看彼此不順眼,可是出于刑偵人員的專業素養也好,多年共事的默契和信任也罷,到了見真章的時候,這二位還是心照不宣地達成共識:内部矛盾暫且擱置,先把那個殺千刀的内鬼揪出來才是正事。
“你打算利用那姑娘把她身後的勢力釣出來?”薛耿猛吸了一口煙,吞雲吐霧似的噴了滿屋,“如果幕後黑手一直不現身呢?”
這一回,沈愔沉默了很久。他一動不動地靠在窗邊,眼睛望向夜色深處,一排蜿蜒不盡的車水馬龍倒映在他漆黑的眼睛裡,流光此起彼伏,彙成一把攢動的萬家燈火。
薛耿詫異地看向他,不明白這麼直接的問題,有什麼好猶豫不決的——還是說,這男人正不為人知地憋着大招,打算拿夏懷真當引子,布一盤将所有人囊括其中的局?
不過随後發生的事證明,薛副隊想太多了,隻聽長久的沉默後,沈愔終于淡淡歎了口氣,有點艱澀地開口道:“她現在什麼都不記得,就是個普通的鄉下姑娘……如果、如果‘那些人’沒主動找上門,一直這麼下去也沒什麼不好。”
第67章攤牌(下)
薛耿:“……”
這還是他認識的算無遺策、殺伐決斷的沈支隊嗎?
該不會是被什麼奇怪的東西奪舍了吧!
因為薛副隊的橫插一杠,沈愔回到家時已經是深夜了。他停好車,下意識地一擡頭,就見自己家的窗戶裡亮着微光。
那一刻,沈愔憑空生出某種十分微妙的感覺,仿佛有溫水流淌而過,那些錯綜複雜的案情、撲朔迷離的人心、迄今隻露出冰山一角的神秘組織,以及不知身份的内鬼,全都被嚴絲合縫地掩蓋在溫潤的水波下。
他深深吸了口氣,從聽說葛長春被人投毒後就一直繃緊的那根弦,終于在窗口透出的昏黃燈光裡無聲松弛下來。
夏懷真果然已經睡了,不過不是在她自己的卧室裡,而是以一個艱難的姿勢側卧在沙發上——很顯然,這姑娘原本沒打算睡着,隻是實在抵擋不住生物鐘的召喚,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投入夢鄉。
她披散着長發,幾绺發絲海藻似的垂落地闆,露出巴掌大的banbian小臉。那柔和的眉眼輪廓洞穿了經年的光陰,層次分明地倒映在沈愔瞳孔裡,短兵相接的瞬間已經卷起一場轟轟烈烈的大火,将所有的冷漠、森寒和顧慮重重的猜疑燒得分崩離析。
沈愔微微歎了口氣,低俯下身,撿起委落地闆的毯子,小心翼翼地蓋在夏懷真身上。
他已經盡量放輕手腳,然而夏懷真還是抽搐了下。刹那間,沈愔以為自己吵醒了她,醞釀了滿腔柔情蜜意的歉疚,誰知沒等他把銅牆鐵壁似的心防撕開一條口子,夏懷真突然皺起眉頭,手腳不安地縮成一團。
沈愔先是一愣,不過很快,他反應過來,夏懷真是被夢魇住了。
上了年紀的老人有種說法,被夢魇住的人不能立刻叫醒,否則會驚散魂魄。不過沈支隊作為一名恪盡職守的人民警察,對鬼神之說從來嗤之以鼻。眼看夏懷真臉色蒼白,冷汗順着額角滾滾淌落,他忍不住拍了拍這女孩後背,輕聲喚道:“懷真?懷真?”
夏懷真應聲睜眼,但不是被他喚醒的,那一刻,她身體僵直,肌肉繃緊成一團石頭,眼睛裡的光完全渙散開,真的像具丢了魂的行屍走肉。
沈愔吓了一跳,一口氣晃晃悠悠地吊在嗓子眼。他膽戰心驚地伸出一隻手,在夏懷真眼前晃了晃:“怎麼,做噩夢了嗎?還認得我嗎?”
夏懷真呆怔半晌,不知過了多久,茫然的瞳孔機械轉動了下,緩緩定格在沈愔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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