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開門的佩刀獄吏也不管不問,倚在獄門邊隻跟着嬉笑,跟其他囚徒一塊起哄,我登時發作,惡狠狠上前,正揮拳要給他點教訓,卻在想到自己目前身份那一刻停住了腳步。
“瞪什麼瞪!臭娘們!當這诏獄是你家麼?”
獄吏一掌将我推倒在地,險些将我面巾撞下,我隐忍着,趕忙将面部掩住。
“呵,原是個麻臉婆娘!難怪這粗活幹得如此賣力!”
這話将我拉回數年前,頓時教我想起在南陽為奴為婢的痛苦經曆,我也好像在暫時脫離權門貴女的身份後,突然清醒認識到現實的殘酷性。
我不再言語,捂拳摁住鼻息,努力不使眼淚掉落,忍着屈辱繼續推着糞車,執箕帚走進一間又一間監牢。
胃裡翻江倒海,無數次快要吐出酸水來,幸而一日未進水米,無甚可吐。
呵呵,崔纓啊崔纓,你也有今日,這些年過多了舒坦日子,也讓你這個虛假的“貴族”嘗嘗封建底層窮苦人民的滋味吧!
清掃了一日,開鎖的獄吏換了兩班,我才将整座诏獄掃除了一遍,且終于來到最後一間禁牢。
獄吏不耐煩地打了打哈氣,在手中盤尋着禁牢的鑰匙。
我斜眼偷瞄那串發出“铛铛琅琅”的鑰匙,暗暗記下禁牢開鎖的鑰匙模樣。可禁牢四面是牆,外頭根本看不清裡頭樣貌。
獄吏乙露出個詭異的微笑,将門打開後,他邊說邊後退數步:“喏——進去吧。”
“小心些,這裡頭的家夥可不好惹!”獄吏甲在後面笑着提醒道。
心髒飛速跳動,我根本沒把這獄吏的話放心上,隻疾步踅入牢中。
牢中漆黑一片,隻有小塊方窗頂上有片微弱的燭光。我摸索着踏入獄門那一刻,便敏銳地察覺到一聲刺耳的鎖鍊聲。
手心直直冒汗,我又害怕又激動,隻敢一步一步向前邁進。終于走到牆根盡頭了,幽暗中隐約看見一個披頭散發打坐的背影——刹那間我停住了腳步。
“楊夙”二字,已經到了嘴邊,為什麼就說不出了呢。
還沒看見那人轉身,我已淚流滿面,喉嚨裡像被灌注了鉛水似的,喑啞無比。
四周靜悄悄。
掀開面巾,雙腳開始打顫,我拖着它們,努力往前邁開。
既然說不出話,那就朝他伸出手去吧。
可是,楊夙,見到我來,你會高興嗎?
我将右手搭在他右肩——
電閃雷鳴間,那人如觸電般乍起,一個反手将我手臂扯過,用手中的鐵鍊環套在我脖上,緊緊勒拽,令我瞬間頭暈目眩,呼吸不得。
然後便是極其冰冷卻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我這肩,隻有我朋友碰得,你怎麼敢近前來的?”
我背對着他,看不清那是一張怎樣的臉,快被他勒得窒息而死,卻在聽見“朋友”二字後清醒過來。
“我……就是……你的……朋友……啊……”
聲音雖然輕微,拽鍊之人卻顯然身軀一震,力氣漸漸放松,我趁機掙脫出來,伏在地上,大口喘起粗氣。
等到終于緩過勁來,慢慢擡頭,隻見如此景象:
那人的腿沒有斷,隻是有一條手腕般粗的鐵鍊,自下及上,緊緊拘役着他的手和腳。單薄的素色衣袴,将手腳上的凍瘡襯得愈發明晰!遍體可見的陳年舊傷,怎麼數也數不清!特别是那雙烏腫的赤腳,跟碎骨般癱着,腳踝處還有巨大的疤痕!再往上,是一副瘦骨嶙峋的身軀,黑白相間的長發已蜷曲蓬亂,長須虬髯上面,是一張黝黑深凹的面龐。
那張臉,就是再添上一百刀傷痕我也認得。
眼淚瞬間就像斷線珠玉似的掉落而下。
我隻看了那雙熟悉的眼睛一眼,面部便開始扭曲,我捂着嘴,極度的悲怆湧上心頭,最終卻消融為唇外一句顫聲詢問:
“楊夙……你到底怎麼了?!”
我早心知肚明。
從我與他重逢那刻起,我的朋友,楊夙,将徹底取代我,成為這個亂世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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