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非洛的餘光中,他看見自己落在地上的影子上爬上了另一道陰影,緩慢地,無聲的,像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撒旦。阿非洛瞪大雙眼,死死地盯着那扭曲的影子,微動喉結,身後似乎有風,光潔的後背爬上一種難言的寒冷。
一滴冷汗從阿非洛的額角滑過,嘀嗒地掉在地上。
阿非洛不敢妄動,甚至是說他的身體似乎被鎖在原地。昏睡的感覺又一陣一陣地侵襲阿非洛的大腦,他轉動眼珠,看向面前的銀湖。
湖水有問題。
想法在他腦子裡一晃而過,阿非洛捕捉不住。
他毅然拿起六股藤,企圖擺脫身體的沉重,轉身揮鞭,朝身後人攻擊去。當阿非洛将視線落在身後人的臉上時,他不禁怔愣。
揮出去的鞭子阿非洛不能及時控制,直直地朝男人的臉上打去,卻不料男人直接伸手接住了鞭子。
赫尤沙銀白色的頭發此時被血污糊住,半遮住眼睛,眼白爬上血絲,血色的唇微張輕輕喘氣,胸腔的帶動使他的胸脯微微起伏。一道幹涸的血迹橫在赫尤沙骨骼分明的臉上,從一邊的額角最後到他另一邊的臉頰。
赫尤沙握住鞭子的手也在輕輕顫抖,猛地一拽,鞭子從阿非洛的手中脫離。阿非洛随着鞭子的去向,身形一晃,跌坐在地上。
“赫尤沙。”阿非洛屏住了呼吸,他看見赫尤沙眼底的瘋狂,透過赫尤沙臉上的血迹,阿非洛恍惚間看見了即将呼嘯而出的惡魔。
長着山羊角的魔鬼,鮮紅的眼珠就這麼盯着阿非洛,透露出興奮和戲谑,紅舌在他尖利的牙齒上慢慢舔過,朝阿非洛張着手,黑色的長指甲不斷地輕勾,像是引誘着獵物自動地落入他精心準備的陷阱,耳畔是魔鬼的低吟。
阿非洛緊盯着企圖誘引着他的惡魔,寒冷和一種難言的念想侵蝕着他,一點一點,随着他的血脈流經身體的每一處,帶起皮膚一陣顫栗。
阿非洛張開口,呼吸變得沉重。他确定湖水沒有催情作用,但他頭腦發熱,似乎有一團火,迅速地往他身下燒去,有些難耐。
是惡魔引誘了他,侵蝕了他。
但一眨眼,惡魔的樣子突然退卻,變成赫尤沙的臉。赫尤沙已經蹲下來,無限接近阿非洛的臉。鼻尖輕觸,雙方滾燙的氣息打在彼此的臉上。赫尤沙随着呼吸,唇也微微顫抖起來,眼睛微眯,眼神中的興奮傾瀉而出。
赫尤沙似乎在等待着什麼,直到與阿非洛對視良久,他再也忍不住,上前銜住眼前的唇。
溫熱的唇貼上,阿非洛熟悉地找到感覺,舌尖輕勾着闖入的舌,輕輕吮吸。
赫尤沙半阖眼眸,看着阿非洛的神情,舌尖模仿着特殊的動作,在阿非洛的口中一進一出,有時舌尖滑過阿非洛的上颚,引起阿非洛一聲輕歎。
赫尤沙松開了阿非洛的唇。
“唔……啊……”阿非洛得到短暫的呼吸。
阿非洛感受到赫尤沙親吻了他的唇角,而後掠過下巴,吻在他的喉結上輕咬。阿非洛喉結微動,又被赫尤沙捕住,在頸側留下一枚吻痕。
熒蟲散漫地漂浮着,微弱的光輕輕打在相擁的的人影上,呼吸流轉間,思緒中的弦被悄然磨斷。
這一場欲念在阿非洛的感覺來說持續了很久,在一次戰栗結束後,阿非洛便昏睡過去。
赫尤沙看着阿非洛睡去的樣子,指尖上前理了理阿非洛汗濕的淩亂發絲。他一直是清醒的,引誘了阿非洛,侵蝕了阿非洛。
這是自阿非洛昏迷清醒後,兩人第一次相遇。
在十年前,星際583計劃第十五次行動中,赫尤沙活到了最後。
十九歲的赫尤沙癱坐在最後一具屍體前,看着頭頂上方掠過的飛船,突然從瘋狂中平靜下來。
黑色的星艦如同烏雲般籠罩着赫尤沙,赫尤沙隻是擡頭掃了一眼星艦,默不作聲,等待着計劃執行官将他帶回收歸。
他獲得了一枚勳章,暗紅色的章面刻着金色的五角星,圍着一圈花體的英文——“Interstellarmachine”,這是他的執行章,有了這枚章他暢通無阻,任意參與所有聯邦計劃。
在挑選任務時,赫尤沙點開了“熱土計劃”,翻閱信息欄,目光凝在計劃主導的照片上。他點開照片,立體投影從平面中躍出。這個人有一頭黑色的頭發,長及耳垂,額前的頭發輕遮住他橄榄色的眼眸,唇色很淡,幾乎沒有血色。立體投影無法将這個人的鮮活反映出來,映射出來的人像神情很冷漠。
赫尤沙看着投影出來的人像,又瞥了一眼信息欄,看到了這個黑發男孩的信息。
生物學家,阿非洛,十九歲,熱土計劃生物組主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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