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興起,箫娘一屁股落到椅上,添了碗白馥馥的飯遞給他,“好好好!何小官人在這裡的縣衙當差,你去了,兩個人還有個照應。”
她腮上紅撲撲,眼睛煙蒙霧罩,像脫了彩的一副千古遺畫,陳舊的顔色裡藏着神秘的誘惑力。席泠白日丢失的那些尊嚴仿佛在她的驕傲裡尋回。至于那些碎了的文人理想,比起她亮晶晶的眼,似乎變得沒那麼重要了。
什麼“窮年憂黎元,歎息腸内熱。”不過都是廢話。他位卑身賤,自身尚不能顧,更難顧天下。唯顧眼前人吧……
如此般,他把唇彎一彎,問箫娘:“高興麼?”
“高興!”
箫娘的高興就是這樣簡單,有銀子使、有好衣裳穿、有能指望的日子。即便她已經有了仇九晉那個指望,但她還是忍不住想要席泠能站得比所有人都高,不受人欺淩、叫人瞧不起。
這願望簡單得,她無法理解席泠的目中的零落。可她懂得,好像他遺失了什麼,總有些怅惘。她無從安慰,把那瓯炸鹌鹑往他面前推推,“你吃飯呀,鹌鹑不是聽松園帶來的,是我現往街上買的。”
席泠無甚胃口,舉起箸兒又擱下,往卧房裡去,“你回吧,天晚了。”
那阙背影幾分摧頹、幾分寂寥,消隐在簾後。箫娘心裡止不住抽疼了一下,不想走。大約她走了,就是把他棄在這孤獨的困境,像她從前,獨自在命運裡颠簸,有些不忍落。
卻在此刻,窗紗簌簌,風起雷電,陰了小半個時辰的天下起暴雨。箫娘一向最煩下雨的,今日卻喜這好雨天留人。
她撿了空碗盛飯,夾了好些菜在裡頭,一行扒飯,一行撥簾子跟進卧房,大喇喇地坐到榻上,“下雨了,又走不得,我原是想回去吃的,可等不了了,肚子裡打饑荒呢。你真不吃麼?”
“你吃吧。”席泠瞧她松鼠似的把兩個腮鼓起來,潺湲一笑,取了紙筆鋪陳研磨,“雨停我叫了轎子送你回去。”
箫娘點點頭,扒完一碗飯,取了小爐在榻下瀹茶,時不時擡眼窺他。窗畔雨潇潇,天色黯沉,他的側顔卻像蒙了一層光,似月不是月,似陽不是陽,總之鑲滾着他眉鼻間的伏線,格外好看。
她就把握着蒲扇的手抵在下巴,仰着臉感歎,“我兒真是長得俊,别說那些公侯小姐、就是皇帝老的閨女也配得上。”
席泠睇她一眼,懸着的筆未停,心裡幾分高興,幾分漠然,“聽你這意思,像是要張羅給我娶妻房?”
“眼下倒不急,等你做了官,才夠格去說好人家的小姐。那些人我最是曉得,嘴裡說什麼‘不看家室隻瞧品行’,我呸、你見哪個千金小姐是嫁了窮要飯的?就有,也都是千年出一段的傳奇!”
箫娘捧來茶,一面喁說,一面笑嘻嘻地在對面坐下,“飯不吃,茶總要喝一口吧?”
席泠飲盡,茶澀到心裡去。雨聲漸細,暴雨來得快去得快,他不想般配哪個公侯貴女,隻想讓此刻永恒下去。
“真是個據了嘴的葫蘆,悶死人了。”箫娘的埋怨裡帶着一點點縱容,大概她自己也未察覺。
卻兀的叫席泠想起上年做的那個夢。夢裡,她也抱怨過這麼句。後頭的朦胧片段,席泠記憶猶新,她皮膚的觸感,以及她身體的熱溫,再度侵襲了他冷的血。
他暗暗擡眼,看見她山楂未紅的嘴唇,有些小巧,有些豐腴。親上去,必定是軟綿綿的,又有彈力,像張錦繡溫床。順着嘴唇挪下去,是她嬌滴滴的下巴、纖細的脖子、抹胸上頭那片雪白的皮膚。
那片皮膚隐有起伏,連綿着被束縛的一對脯子,不大,手覆蓋上去,不高不低的起伏。夢裡頭,它們也白得如雪,像是專用來熄滅他來勢洶洶的火。
可撫上去,又是滾燙的,反将他那些火,撺得更烈。
箫娘擱下茶盅,正巧撞見他挹動的眼,随着他的目光一垂望,臊得她臉一霎通紅,“你瞅什麼呢?!”她把外頭的衣襟掣着掩一掩,做出兇巴巴的模樣,“寫文章就寫文章,那眼亂瞟什麼?!”
可被遮擋的那片皮膚,卻像是因為吸引了他的目光而得意,燒得滾燙。
席泠自省失禮,埋下腦袋。箫娘又于心不忍,抓着他的發髻把他的腦袋提起來,“你今年同我一樣,二十一了?”
“我比你大三個月。”席泠笑笑,臉色微紅,目光卻分外坦然。
箫娘有些沒趣,嘴角稍撇,“了不得,比我還大三個月呢。”埋怨完,她又思慮他不似大戶人家的公子,身邊有成堆的女人圍着,該享的福老早就享了。
他落魄得什麼都沒有。
她十分憐憫他,這時候她還不懂,愛上一個男人,是用不着站在低處敬仰他、欽佩他。隻需要一垂眼,像看隻濕淋淋的小貓小狗,可憐他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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