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娘很慶幸從那些心跳的話題說到了柴米油鹽,她也能稍微恢複些如常的驕橫,俏生生翻了個眼皮,“你隻曉得吃呀?怎的老是餓?”
一夜的绮光好似把胭脂融在她骨頭裡,腮上唇上的從底下泛出顔色,似碾爛了一朵芍藥溢出的紅漿。席泠的拇指摁了摁她微嘟的下唇,親了下,“我是怕既累着你,又餓着你。”
旋即擰一擰她的鼻尖,翻身下床。
箫娘慌張朝裡扭頭,直到聽見窸窸窣窣的衣裳摩挲,她才敢扭回來,從枕畔看他系着袍子,頃刻由夜裡的獸,化成了那個白天斯文的“席大人”。
陽光從他身側穿過來,落在她橫着的臉與裙,暖得驚心動魄。她眨眨眼,望向帳頂,暗把褥子底下藏匿的那張符咒摸一摸。
在此迷醉的早晨,牆頭紅杏膨脹,終日漲成滿樹清甜多汁的果子。
隔幾日箫娘摘下來一籃子,用塊嶄新的布頭蓋着,就與綠蟾共赴仇府探望辛玉台。
車馬迢迢,街市攘攘。綠蟾預備了一車的禮,瞧瞧箫娘裙上那筐杏,隻怕人說她寒酸她面上不好看,便挨近了坐,朝面前兩匹緞子指一指,“一會到了他家,你就說那是你拿來的。”
箫娘知她好意,偏她就是故意的,探望辛玉台,值得她廢哪樣好東西?就懷抱這筐杏,還是忍痛摘下來的。她把嘴癟一癟,“那多不好,要奶奶的東西送人情。”
“不妨的,你我還計較這點東西?”綠蟾把她腕子搡一下,花貌溫柔,“仇家,你原是不好來的,又同玉台有些嫌隙,要不是我請你陪我來,你還犯不着走這一趟呢,就當我謝你吧。”
箫娘如今與她幾分親近,沒皮沒臉笑起來,“我有什麼不好來的?不過不愛與他家太太撞見罷了。我告訴你,他們家太太,身上冷蟄蟄的,不像個活人,說話辦事,拿喬作态的。”
綠蟾安她的神,“不怕,我們隻往玉台房裡去。”
向門首通報,小厮引入玉台房中,外頭就瞧見兩扇門外頭釘了長木栓,又看左右檻窗,皆上了鍍金的鎖頭,冷冰冰對着太陽耀着光,厚重得像鎮壓着一個沉重的怨鬼。
屋裡格外晦暗,往日陳列的瓷器玉器皆收了個幹淨,案上多寶閣上均是空落落的。玉台跟前伺候的丫頭漠視了箫娘,隻對綠蟾說:“姑娘此刻睡了。我們自姑娘得了這病,偶然要拿兇器傷人,太太怕鬧出人命官司,叫把屋裡的厲害家夥都收起來。每日吃藥瞧大夫都不缺什麼。”
二人跟着榻上坐,丫頭使奉了茶果,滿屋裡金猊香燼,涼的榻、涼的椅、塵嚣也是涼的。什麼都不缺,就是缺股熱乎乎的活人氣,隻有剛上的茶冒着熱騰騰的煙。
箫娘呷一口茶,心緒淡淡。倒是綠蟾是玉台的親表姐,見此凄境,心内難免微恸,片刻就星眼朦胧,“家裡姑媽不是說要使人接回家養病麼?如何還不來接?”
“先前來與這邊太太說了兩回,這邊太太不大喜歡,仍叫在家中将養,隻怕傳出去外頭不好聽。這些日,聽說家中老爺有些公務挂心,又礙着仇家的臉面,又見這裡吃得穿的請大夫吃藥不曾虧待,就沒再說來接的事情了嚜。”
綠蟾蘸幹淚花,悄悄拉過丫頭到跟前,朝外頭張望一瞬,放低着聲線,“果然什麼都不缺?”
丫頭淡掃了眼箫娘,回眼怅惘地笑了笑,“一應不缺。”
“那怎的玉台沒聽見說好?”
“也有好的時候。隻是三五天犯一場病,就說這屋子裡有人要害她,如何勸也不聽。”
正說話,聽見卧房裡有動靜,丫頭便丢開手,“是姑娘醒了。”
綠蟾拉着箫娘後頭跟進去,簾後更黯淡,滿阗腥苦的藥香,熏得陽光也不肯涉足這裡一寸。紅绡帳裡更暗幾分,仍能望見玉台的影,披頭散發,毫不端莊地坐在鋪上,“我要吃茶。”
聲音蓦地将箫娘唬一跳,才多久未見呀,她那副嗓子,不再像從前趾高氣揚地吊起來,而是沉下去,活像是在地下埋了百年,足足幾百年未開口。
丫頭折返外間,綠蟾跼蹐着過去,把帳子挂起來一片,“玉台,還認不認得我?我原是一早就該來瞧你的,可惜剛到了夫家,各處拜訪親友,款待賓客,給絆住了腳。”
兩簾烏油油的頭發散在玉台腮畔,臉失了血色,唇被日複一日的藥汁染得略微烏青。她遲疑了好些時候,盯着綠蟾的臉,待她把話說完,仿佛适才想起來人是誰。
她咯咯地笑起來,恍惚幾分從前的爛漫,“是姐姐,姐姐婚配了?是誰?待你好不好?”
“好、都好。”綠蟾不住點頭,晃下來幾滴淚,大概是因她短暫的清醒高興,就坐到床沿上,向她指指箫娘,“她呢,你還認不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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