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北邙山上,衛昭在江晚照手底下吃了大苦頭,對這姑娘印象頗深,哪怕隻是一個模模糊糊的背影,也不耽誤他認出這狹路相逢的“冤家”:“怎麼是她?她不是剛被少帥責罰過,怎麼還有心思到處溜達?”
負責登記的親兵擡起頭,和他茫然對視片刻:“她要出營,當然得來報備。”
衛昭先是一愣:“出營?”
旋即,他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倏忽一變,甩袖匆匆走了。
第22章釣魚
自打朝廷下了禁海令,東南沿海一線集體閉關鎖國,僅留甯州和泉州兩地與外邦互通往來。萬國藩商湧入口岸,便如那彙入江河的活水,将小小一方城池渲染得異常鮮活。
江晚照上一次進城是半年前,還是為了和江南軍麾下的暗樁接頭,來去俱是匆匆,自然顧不上打量城中風物。這一次不趕時間,也沒有海匪在旁盯梢,她的心境從容了許多,連帶腳步也悠閑起來,并不忙着去尋那徐記糧号,而是從路邊小販手裡買了兩個燒餅。
剛出鍋的燒餅外酥裡脆,一個裹着化成漿的糖餡兒,另一個則填着厚實的鮮肉。江晚照先咬了口糖燒餅,被滾燙的糖漿燙了舌頭,一邊龇牙咧嘴,一邊又怕那化了的糖稀掉在衣裳上,簡直有些手忙腳亂。
這甯州城作為天下有名的流金之地,和荒僻的北邙縣城自然不可同日而語。一路走來,人群熙熙攘攘,時而有金發碧眼的藩人操着生硬的漢語,熱情洋溢地招呼客人:“這位小少爺,來瞧瞧吧?這琉璃燈上還有彩畫,買一個回去送給漂亮小姑娘,保準她喜歡。”
男裝打扮的江晚照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人家這聲“小少爺”正是招呼自己。她漫不經心地瞥了眼,見那燈罩上果然繪了彩畫,端的是生動細膩、栩栩如生,隻是不大雅觀——畫中人是個□□的女子,雖說是“非我族類”,看面貌也稱得上美人。她光腳站在貝殼上,濕漉漉的長發披落肩頭,旁邊圍了一群同樣赤身的男男女女,吹拉彈唱不堪入目,簡直像是傳說中“酒池肉林”的再現版。
旁邊有學究模樣的男人路過,匆忙間和那燈罩上的裸女打了個照面,裸女面不改色,他卻仿佛受到莫大的驚吓,趕緊用一隻手擋住眼,一邊念叨着“世風日下有辱斯文”,一邊目不斜視地加快腳步。
江晚照海匪出身,沒那麼多“之乎者也”的窮講究,她一來是被那畫中女子吸引,二來瞧見那窮書生的窘态,腦子裡突然生出一個祖墳冒青煙的主意。
她想:我要是将這琉璃燈買下來,擱在營帳裡,那姓齊的見了還不把眼珠子剜出來?
江晚照被齊珩坑了許多年,早憋了一肚子怨氣。她抱着“能吓走那姓齊的最好,吓不走也能惡心惡心他”的念頭,對那藩人老闆道:“這琉璃燈我要了。”
藩人老闆初來乍到,不懂中原國情,扛着個搔首弄姿的裸女,鎮宅效果堪比大師開過光的護身符。好容易逮到個送上門來的冤大頭,他眼珠一轉,當即有了主意:“嘿嘿,這位小少爺可真有眼光,這琉璃燈是我從佛朗機帶來的,是由王後最寵愛的宮廷畫師親手所畫,畫中女子是當地信仰的女神,請回家能保平安的……”
江晚照原本還好奇這藩人老闆招攬顧客會不會另有一副做派,誰知他一開口,居然和寺廟門口兜售護身符的小攤小販一個腔調,登時大失所望,興緻缺缺地一擺手:“少他娘的廢話,給個價吧。”
藩人老闆于是一口價:“十兩!”
江晚照:“……”
你他娘的怎麼不去搶呢!
江晚照被齊珩坑不算,難得進一趟城,還被這無良的藩人老闆敲竹杠,登時氣不打一處來。她将此行的正事短暫抛諸腦後,一撸袖子,開始了人生中第一場讨價還價。
一炷香後,江晚照抱着她首戰告捷的“戰利品”揚長而去,留下欲哭無淚的藩人老闆和那仨瓜倆棗的碎銀錠無語凝噎。
過足了買東西的瘾,江姑娘終于想起此行的目的,她佯裝替主人家跑腿的小厮,連問了幾個路人,終于摸到一家徐記糧号的門面。此時已近中午,她在附近找了家面館,随便要了碗陽春面,一邊填飽肚子,一邊盯緊門面,企圖用守株待兔的蠢法子,抓住這徐姓老闆滑不溜手的狐狸尾巴。
江晚照知道這法子不夠聰明,但她手頭沒有别的線索,隻能大海撈針似的碰運氣。幸而她今天運氣不錯,仿佛是老天爺終于大發慈悲,将她前半輩子虧欠的運氣全都還了回來,江晚照一碗面還剩最後一口湯汁,遠處突然傳來隐隐的騷動聲。
江晚照蓦地擡頭,隻見一隊披堅執銳的官兵分開人群,聲勢浩大地圍了那徐記糧号。嘈雜的人聲驚動了糧号掌櫃的,他三步并兩步地迎出來,沖一幹官兵作揖賠笑:“各位官爺,咱們這是正經生意,既沒違法亂紀,也無作奸犯科……敢問諸位有何貴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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