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昭有些不解:“什麼算了?”
齊珩搖搖頭,沒做解釋。
“她脾氣倔強,又在氣頭上,現在進去也說不通,反而會火上澆油,”齊珩一邊摩挲着手中佩劍,一邊輕輕歎了口氣,心想,“反正這一路還長,慢慢來吧。”
齊珩性格内斂,又久居上位,習慣了什麼都擱在心裡。經年累月,那點真心話就和心頭血長在一起,偶爾吐露就和剜心割肉一般,幾乎去了他半條命。
他每每想和江晚照把話說開,事到臨頭,卻又猶豫再三,總是被諸多顧慮絆住腳步,日複一日,便越來越不知道從何說起,隻好寄希望于“慢慢來”。
第二天一早,假扮成商隊的靖安侯一行如期出發,齊珩果然又把江晚照叫到自己馬車上。
江晚照的臉色很不好看,不是給人甩臉子的“不好看”,而是蒼白中泛着不健康的烏青,眼皮沒精打采地耷拉着,活似一宿沒睡。
齊珩雖然打定主意“不慣着她”,瞧見她這模樣,又有些七上八下的懸起心,想到康神醫“有礙壽數”的診斷,終于忍不住問道:“怎麼了?昨晚沒睡好嗎?”
江晚照精氣神都被昨晚一輪發作掏空了,實在沒力氣搭理他,上車後便将自己縮成“外物莫擾”的一團,額頭抵着車壁,抓緊時間補起覺。
齊珩:“……”
齊帥知道這一趟免不了要吃幾分臉色,卻還是沒想到,這姑娘脾氣上來居然如此肆無忌憚,連上下尊卑都不分了,一時有些進退維谷。半晌,他眼看江晚照似是睡沉了,于是從包袱裡翻出披風,小心蓋在她身上。
誰知江晚照不理人歸不理人,卻不是真的人事不知——車廂裡有個靖安侯,她就是再困倦,也沒法把他當成大白菜忽略。齊珩那件披風大概是家常穿慣的,蓋在她身上,領口還帶着齊帥的體溫和氣味,說不上是香是臭,泛着某種淡淡的清苦氣。
江晚照被那陌生的氣味包圍着,心裡像是藏了一頭困在牢籠裡的獸,幾次三番尋不到出路,焦躁地磨牙吮血。
電光火石間,她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要不,我趁機跑了吧?
在靖安侯手下落跑的難度雖然不小,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真正麻煩的不是逃得沒影沒蹤,而是怎麼做的不着痕迹,讓齊珩找不到借口遷怒其他人。
江晚照掂量再三,總覺得以靖安侯的精明,無聲無息開溜難度不小,萬一被抓住,保不準又得挨一頓鞭子——可就算被抽成陀螺,也比日日對着齊珩那張閻王臉強。
“不是說這一趟興許會和東瀛人對上嗎?”江晚照暗暗一咬牙,“實在不成,我拼着挨東瀛人一刀,來個假死脫身……姓齊的就算再不是東西,也不至于跟個死人過不去吧?”
想到溜走後就再不用見着齊珩,江晚照憋屈得厲害的胸口稍稍松快了些。旋即,她隻覺得眼皮發沉,是真的泛了困勁,剛開始還能勉強撐住不迷糊過去,然而那趕車的照魄親兵技術太好,一路上走得和風細雨,活像是出來郊遊踏青的,她便再也支持不住,腦袋一歪,結結實實地睡死過去。
這一睡就是小半天的光景,等江晚照迷迷糊糊地醒來時,一行人已經在路邊停下,借一家茶寮的地方歇腳。
茶寮不大,遮陽的草棚底下統共擺了三四張桌子。齊珩挑了張敞亮的桌子坐下,一行親兵幹脆在棚外席地而坐,看似随意散漫,實則守住各個方位,将靖安侯風雨不透地護衛在中央。
須發斑白的老頭搓手迎上來,點頭哈腰地問道:“幾位客官,可要用些什麼?”
齊珩笑了笑:“我們自己帶了幹糧,老丈上一壺好茶,給我這些兄弟解解渴便是。”
老頭答應一聲,彎腰駝背地去了。
齊珩擡眼望去,見江晚照挑了個僻靜的角落,故意離他遠遠的,不由默歎一聲,開口喚道:“阿照,過來坐吧。”
江晚照:“……”
真是不想忍了!
江姑娘頂着一臉死了親娘的如喪考妣,磨磨蹭蹭地挨過來,雖然勉強坐下了,卻刻意挑了個距離最遠的邊角。恰好這時,那老頭送了一壺熱茶過來,江晚照倒了半碗茶,先小心嘗了一口,覺得沒問題,才從懷裡摸出個油紙包,将裡頭的大半塊燒餅掰成小塊,用茶水泡上。
那燒餅剛出鍋時也曾外焦裡酥、賣相頗佳,隻是不知放了多久,皮也幹了、瓤也硬了,咬一口便卡住嗓子眼,非得用熱水将裡外都泡軟了,才能勉強入口。
江晚照一點不嫌棄那隔夜燒餅令人發指的口感,非但啃得十分歡實,啃完了還要吸一下手指,仿佛那是什麼了不得的珍馐美味,連一點汁水也不願浪費。齊珩實在看不下去,唯恐被人指摘這姑娘在自己麾下受了虐待,見旁邊爐竈上有新鮮出鍋的肉饅頭,于是和茶寮老頭換了兩籠,一籠拿去給親兵分了,一籠擺在江晚照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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