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她一眼,并未投注過多關注,長安的重點全落在長公主的身上。這個時候,姜怡甯才将将與長公主接觸。雖不知兩人關系進展到何種程度,但應當沒十一年後那般深厚。長安心裡估量着,卻不敢一萬分的斷定。
畢竟小說某種程度上隻闡述一個片面,長公主如今在她面前卻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長安心中掂量着,這是個十分重規矩且要求苛刻的人。
換句話說,長公主此人,十分不好相與。
長安所圖不多,她來姜府不是為與這祖母相親相愛的。當然,若僥幸能長公主祖孫交心自然是好,沒這個運氣的話,她也并不強求。左右長安不是個缺長輩疼愛的,隻要沒人故意來招惹她,她可以活得比誰都自在。所以此時面對着雍容強勢的長公主,和隐隐仇視着她的姜怡甯,她心态穩得一批。
姜怡甯握着帕子的手一寸寸收緊,屋裡下人們頭抵在地上,沒有一個人作聲。四下裡,安靜得仿佛一根針掉下來都聽得見。
如長安在打量長公主,長公主其實也在打量長安。
眼前的少女有着一雙姜家人特有的潋滟鳳眸,若單單隻憑五官,她隻有兩三分像安瀾侯夫婦。隻是眉宇裡清冷高傲的神韻,卻與姜緻修少年時期如出一轍。
長公主緊張地注視着長安,越看越覺得,她的緻哥兒這一刻仿佛又重新站在她的眼前,“……你,你名喚何如?”
“陳二花。”
長安沒長公主的複雜心緒,自然問什麼答什麼。
“陳二花?耳東陳?”
長安眼波微轉之間,肯定地點頭。
長公主捏着袖子的手不自覺的痙攣,面上卻是一幅冷靜自持的模樣。她見長安雖一身狼狽,但目光磊落,神采飛揚,一時間又是心酸又是歡喜。眼前這少女十之八.九就是她親孫女。可憐她嫡親的孫女,天之驕女卻陰差陽錯在外頭吃了十多年的苦。
“……孩子,聽說你有一塊父母留下的玉牌?”心中已有了定論,但長公主卻還要做完全的确認,“不知可否拿出來給我瞧上一瞧?”
我字一出來,姜怡甯的臉更加慘白。
長安當然沒什麼不能拿出來的,玉牌本就是她認親的信物,自然是要給長公主确認的。所以點了頭,直接就把東西從脖子上摘下來遞給她。
長公主接過玉牌的時候手指都在發顫。
姜怡甯端坐在椅子上,一陣一陣的發冷。她不敢開口,死死盯着長公主的臉色。隻見長公主拿着小玉牌,極小心翼翼地摩挲。
這塊玉牌,錢聰方才能說的都說了。花紋圖案刻字,她心中早已有數。如今再拿到手上,不過是驗證方才錢聰的話而已。長公主很是娴熟地捏到玉牌的某一處,隻見小玉牌啪嗒一聲列成兩截。看到銜接縫隙處刻着的‘姜’字,長公主的眼淚忽然就流下來。
千真萬确,當真是千真萬确!這就是她的親孫女!
長公主再端不住公主的架子,刷地站起來,走到長安身邊就握住了長安的肩膀。長公主生得高大,長安被她身子半掩,顯得小小一團。
她擡起手就要長安靠得再近些:“孩子,孩子你過來,到祖母這兒來……”
這一刻,别說地上跪着的李嬷嬷冷汗如注,就說一旁勉強故作鎮定的姜怡甯也止不住丢掉了手裡的杯盞,刷地一下站起來:“祖母!”
長公主回頭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叫姜怡甯如至冰窖。
姜怡甯心中慌亂,雖說她一早做好了被拆穿身份的準備,但并不是這個時候!在姜怡甯的計劃裡,她應該先與長公主有着濃到血緣關系都剪不斷的祖孫情,應該婚事身份才名一切既定,無法更改。屆時就算姜家的真孫女回來,她也能立于不敗之地。
可如今呢?如今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真孫女來的這般早?
姜怡甯控制不住的發顫,她好多事都沒做完!!
“怡甯,”長公主看着她,其實也有些不忍心。畢竟養了十四年,這兩個月的祖孫關系也日漸融洽,有些話說出來未免殘忍。
可是等她轉頭再看向長安,長安一雙與她相似的鳳眸裡都是幹幹淨淨的疑惑。臉上有大片的擦傷,脖頸上有深紫的勒痕……今兒個若非蘭心去的及時,她親孫女不知還要在外頭受多少磋磨。這都是怡甯鸠占鵲巢的錯!
雖說她也無辜,可無辜也抵不了她占了這個位置的錯。
長公主閉了閉眼睛,握住了長安的手。
長安照顧陸承禮這大半年,洗衣做飯,奔波勞碌,手心結出了一層薄薄的繭。長公主觸手一摸,眼睛立即就紅了。當初姜怡甯是從何處抱回來,長公主心中清楚。那是一個連飯都吃不起的山溝溝。她的嫡親孫女,就這樣在山溝溝裡一待待十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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