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俏找到顧清宇的時候,就看到顧清宇半躺在地上,一條腿正歪歪斜斜地搭在躺倒在地的輪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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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俏吓了一跳,離着老遠就沖顧清宇飛奔而去。
“顧清宇——”
躺在地上的顧清宇偏頭去看,有氣無力地說,“蘇俏,你終于來了——”
蘇俏先把顧清宇的腿平放在地上,當她想把顧清宇扶坐起來的時候卻發現,顧清宇的身體根本就支撐不住,她想讓他坐起來,必須在他身後給他一些支撐。
“蘇俏,”顧清宇啞着嗓子說,“你還是先把我放倒吧,等你把輪椅扶起來後再來弄我。”
蘇俏掃一眼還躺倒在地的輪椅,似乎隻能這麼辦了。
她把輪椅扶起來,然後又來抱扶顧清宇。
顧清宇剛才躺在地上,其實也消耗了不少體力,此時的他,渾身軟綿綿的,自己根本用不上多少力氣。
但他還是盡力用手撐地,給蘇俏減輕一些扶他坐起來的負擔。
坐起來隻是第一步,如果把顧清宇弄上輪椅才是重頭戲。
蘇俏猶豫了一瞬,還是決定把顧清宇背起來。
“蘇俏——”顧清宇叫她,蘇俏回頭,也不知道顧清宇準備跟她說什麼。
結果顧清宇特意說了句,“蘇俏,辛苦你了。”
蘇俏掐了一把顧清宇的腰,“我當然是辛苦了,還要把你從地上背到輪椅上。所以你要乖乖配合。”
顧清宇當然是感受不到蘇俏的動作的,他趴在蘇俏的肩頭,跟蘇俏咬耳朵,“你知道嗎,剛剛躺在地上的時候,我有一瞬間想到了死。”
蘇俏吓一跳,她又捏了一把顧清宇的腰,“你瞎說什麼?”
“真的,我沒騙你。我就在想,要是我就這麼死過去了,其實也挺好的,死了就一了百了,不用再忍受這副破身體的折磨了。”
“可是,你給我一遍一遍地打電話。我就又在想,你牽挂着我,我不該讓你擔心,至少要跟你報個平安——當然,我也想你能趕緊來救救我。”
“蘇俏,我剛摔倒的時候,我挺害怕的。可是後來我就不怕了。”
“一方面是因為這樣的摔倒我不是第一次經曆,另一方面是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找我,而且,你一定能找到我,我有這個底氣。”
“蘇俏,雖然我還和以前一樣,無比痛恨自己動不了的雙腿,無比痛恨自己比常人差得不是一星半點的身體。”
“但是,蘇俏,我覺得我已經慢慢可以跟我的身體和解了。我在接受我的身體。”
“雖然我們磨合得還不夠好,但是,我們的關系已經有所進步了。”
前幾句話,是顧清宇趴在蘇俏肩頭在蘇俏耳邊輕輕說的。而後幾句,則是顧清宇已經在輪椅上坐穩後,蘇俏給他系束帶時他正面面對蘇俏說的。
蘇俏的眼睛有點濕了。
顧清宇從受傷以來,對自己的身體的接受度一直是反反複複的,這也是因為他的身體情況也是反反複複的,他嘴上說着他明白他是癱瘓了,永遠不會完全恢複。但實際上,他一直抱有希望,他從不曾與自己的身體真正和解,也就沒辦法真正接受自己的身體狀況。
而現在,他什麼都想通了。
幫顧清宇系好束帶後,蘇俏看了一眼地面。
顧清宇為什麼剛才會摔倒?
原來是因為一根拖線闆的電線。那個拖線闆不知道是誰挂在自行車車庫裡給電動車充電的,電線就那樣耷拉在地上。
顧清宇沒有注意到,推着輪椅直接走過去。要是他平時用的稍微重一些的輪椅的話,大概也沒什麼問題。偏偏他今天用的是輕便輪椅,一根電線就讓輪椅稍有不穩,再加上顧清宇的身體恰好往後靠了一下,輪椅直接翻倒了。
還好蘇俏來的及時,顧清宇也并沒有受傷。
蘇俏推着顧清宇去便利店的時候依舊後怕,倒是顧清宇自己釋然了這次摔倒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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