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那亭台裡,已坐了十數個儒生,儒生們的高談闊論聲遠遠傳來,混在這風聲水聲中,充滿了閑情逸緻。那仆人領了一會後,停下腳步,他朝着柳婧行了一禮後,恭敬地說道:&ldo;我家大人說了,此處是文人墨客,孝子忠臣聚會之所。我等厮仆不得靠前。小人隻能止步于此,前面的路,還請柳家郎君自己過去了。&rdo;柳婧點了點頭,朝他還了一禮後,整了整衣冠,提步朝前走去。這時,她行走的是木廊,這木廊有個特點,那就是會把腳步聲擴大無數倍。亭台處,衆儒生正在斯文地談笑着,柳婧到來時,頗有一些人回過頭看來‐‐她的步履輕而優雅,于不疾不徐中透着一種韻律,仿佛來者是精通樂藝之人,更仿佛來人從小便受着極好的教養,舉手投足間,都極有講究。在衆人地回望中,一襲青衣布袍,卻玉樹臨風般身姿修曼,面目俊秀精緻中有麗色的柳婧,正不緊不慢地走來。她腰背挺直,步履優雅中透着閑适,這般走在造型古樸的木廊中,面目呈現在午後折射的陽光下,真有一種說不出的溫潤優雅和美麗。倒真真是山水如畫,他如畫中人。不知不覺中,幾個儒生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ldo;此子何人?&rdo;&ldo;我不曾見過。&rdo;&ldo;難道是個不曾遊過學的?&rdo;這時刻,便是倨坐在衆儒生當中的幾個戴着高冠的中年人,也回頭瞟了柳婧一眼。在這種注目中,柳婧來到了亭台前。見衆人都在看着她,她微微垂眸,朝着衆人便是深深一揖,說道:&ldo;陽河柳文景,見過太守大人,見過諸位君子。&rdo;&ldo;陽河柳文景?不曾聽說過此人。&rdo;&ldo;怪了,無論是秀才還是孝廉,都是有名之人。這人怎地沒人聽過名頭?&rdo;議論聲中,坐在中間的其中一個官員雙眼一眯,他撫着長須,朝着一個儒生瞟了一眼。那儒生會意,當下站了起來。朝着柳婧施了一禮後,這儒生嚴肅地說道:&ldo;敢問柳兄所舉何業?&rdo;儒生幹脆利落地問出這話,令得四下一靜後,又慢條斯理地解釋道:&ldo;此間之人,都是世間有才名之人,我等卻從不知柳兄名諱,不知柳兄有何出衆之處。&rdo;這人地問話雖然直接,卻因語氣文雅,而不給人咄咄逼人之感。柳婧知道這些人的疑惑,當下,她上前一步,朝着那問話的儒生深深一揖後,清雅地說道:&ldo;文景所舉之業,雜學也。&rdo;她這&ldo;雜學&rdo;兩字一出,饒是這裡的人都是大有修養之人,也嗡嗡聲成片。雜學這兩字,可不是容易說的。雜學雜學,顧名思義,便是所學又雜又廣。可一來世間重儒學,你學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出頭的機會還不如隻專精儒學中的一門。二來,這人的精力畢竟有限,你門門都學,也就意味着你門門不精。所以,這嗡嗡聲中,還頗有點輕視之音。柳婧自是聽出了衆人的輕視。她這次能來,可是機會難得的。于情于理,她也不能放任衆人對她的輕鄙。當下,柳婧垂眸含笑,神情溫文爾雅,卻吐詞清冽地說道:&ldo;文景自小有過目不忘之能…………&rdo;一句話令得四下再無聲息後,她靜靜地說道:&ldo;家父怕我浪費才智,便廣收百家之書,讓文景雖不能專精于一門,卻也可多識博聞……剛才這位君子問我才能,好叫君子得知,文景治《易經》,通星相,長于算術,知曉陰陽五行,懂音律,會歌賦。&rdo;這是一個皓首窮經的時代,這也是一個信奉&lso;書讀百遍,其義自現&rso;的時代。這麼一個時代裡,每一個有着過目不忘之能的天才,最後都會成為一代大儒。所以,柳婧那句&lso;文景自小有過目不忘&rso;之能的話一出口,四下便安靜下來。當她把話說完後,吳郡太守開口了,他喚道:&ldo;柳文景。&rdo;&ldo;學生在。&rdo;&ldo;此是我一朋友新作之賦,你把它背下如何?&rdo;&ldo;是。&rdo;柳婧恭敬地應了,伸手接過那賦。這賦是另行抄寫的,墨迹才幹,顯然是剛傳到吳郡不久。賦名寫着《二京賦》,下面标明為:南陽張衡作。張衡?看來是同時代的俊彥了,在衆人地盯視下,柳婧慢慢展開賦文,認真地閱讀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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