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份檢測結果都已存檔。”成步堂補充,“我想澄清一點,這兩次都是哈羅德·克裡斯平醫生提供的水,這是通往禦劍病房的走廊監控錄像可以證明的。克裡斯平醫生先後兩次在不同的時間提着一壺水進入證人的病房。”
被告席上傳來一聲憤怒的低吼,本傑明·沃德醫生正竭盡全力不讓自己離開那個座位、從克裡斯平身邊逃開。克裡斯平則同樣怒不可遏,他站起身把拳頭砸在欄杆上,随即兩個法警把他拽了回去。
成步堂通過辯護席上的平闆電腦在法官席兩側的屏幕上播放了那段監控影像。“如你所見,哈羅德·克裡斯平主任親自給禦劍的病房送了好幾次水。這其實完全不在他的職責範圍内。在與負責照顧病人餐飲的護士交談後,有人透露是克裡斯平醫生自己非要這樣做的。他堅持自己要對禦劍的一切需要負責。我有她們的證言書。”
“這難道不是舉手之勞嗎?還是說是專供檢察局長的特殊待遇?”裁判長沉吟道,但這樣的解釋明顯完全不能讓人信服。
“我對此深表懷疑。”成步堂挺胸擡頭,“他給禦劍下毒,意圖迅速殺死他。如果證人口渴到一口氣喝光了整杯水,他恐怕早就死了,法官大人。在那一杯水中的砷化物足以殺死一頭大象——這絕不是什麼偶然發生的事情。這是故意行為,哈羅德·克裡斯平完全知道後果。”
“但為什麼要用砷化物呢?醫院藥房裡應該有很多速效毒藥。”夕神沉聲道,他那如鷹一般銳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主任醫師。
“可以讓我說句話嗎?”禦劍趕在成步堂回答之前阻止了他,他的手用力抓住成步堂的手腕,“我想我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
“請便,禦劍先生。”裁判長點頭道。
“我所中的毒是純的砷化物,不是殺蟲劑或者毒鼠藥那種混合了其他成分的毒藥。這是一種純淨的化合物,除了用于藥物研究實驗之外,很難通過其他常見途徑購買。”禦劍頓了頓,确保法官跟上了他的思路,“這家醫院的八樓是一間毒理學實驗室,該實驗室一直在緻力于研究在初步血液檢測中化驗出毒物的相關技術。砷化物正是其中之一。”
“醫院的藥房裡有兩個保險櫃,會對所有使用它們的人進行身份記錄。其中一個是受管制藥物,或簡稱C.D櫃,儲存着根據特殊許可法才能獲得許可的藥物,以及可能被濫用和用以高價出售的藥物。第二個櫃子對醫學來說則幾乎沒有任何實際價值,裡面是比如砷化物、氰化物,甚至馬錢子堿之類的毒藥。”
“我讓負責這個案子的刑警調查了毒藥儲存櫃的使用日志,在我住院的那些天裡,除了醫院研究部門的主管,隻有另外一個用戶登錄打開過毒藥櫃。那個人就是本傑明·沃德醫生。”
法庭裡響起一陣低聲讨論,一個絕望的聲音從被告席後面傳來:“那不是我……”
“我知道那不是你,沃德醫生,”禦劍回頭看向那個驚魂未定的男人,“在那個用戶登錄時,你已經作為本案的嫌疑人被警方拘留。這隻是哈羅德·克裡斯平先生自作聰明地試圖再次陷害你、讓你背上莫須有的罪名的一個拙劣的小把戲。”
“但為什麼呢?”沃德醫生反問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對我?他已經占有了我的妻子,也奪去了她的生命,為什麼他還要殺了你呢?你明明和這件事一點關系都沒有!”年輕的醫生癱倒在椅子上,一邊不住地搖着頭,一邊抓着自己的頭發。“波莉,你究竟做了什麼?”
法官敲響了木槌,示意法庭肅靜,然後雙手交疊、放在桌面上。“沃德醫生說的有道理。雖然很明顯是内科主任給禦劍投了毒,但我想知道他這樣做的動機。克裡斯平先生?”
“我怎麼可能承認!這完全是一個患有人格分裂症的殘疾檢察官的胡言亂語!”克裡斯平怒氣沖沖地吼道,“我有保持沉默的權利。”
“很好,”成步堂漠然道,“那麼我們就可以不受幹擾地繼續下一步了。”
“沒錯,”禦劍低頭看着筆記本,緩緩合上了書頁。“我想是時候開始了,嗯?”
成步堂點點頭。“你會沒事的。我保證。”
“雖然我并不擔心我的家譜會在電視上曝光,”禦劍說着,避開了一台向在家中觀看庭審的觀衆們進行直播的攝像機,“但我擔心她會做什麼,或者……至少嘗試着做什麼。”
“我已經準備好了膠帶。隻要你那邊沒問題,真宵随時可以過去。”
“成步堂律師?禦劍檢察官?”裁判長呼喚道,“雖然看到你們兩個如此親密無間的合作确實相當令人懷念,但我們的時間很緊張。你們到底有沒有能證明動機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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