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臣不得妄議後宮。”
“哦,”宇文曜道:“既然如此,朕這就拟旨。”
溫謹言見他說着當真要去拿筆墨,忽地有種不好的預感,上前一看,就見明黃錦帛上明晃晃地寫着“立後诏書”四個大字,而下方,宇文曜正落筆寫下他的名字。
溫謹言眉頭狠狠跳了一下,“大逆不道”地一把按在诏書上,把話從牙縫裡一個字一個字地擠出來:“我陪就是了。”
皇帝陛下當即把“金口玉言”四個字嚼碎吞了,笑眯眯地把那份沒寫完的诏書塞到溫丞相手裡:“留個紀念。”
溫謹言拿着那燙手的帛書收也不是,扔也不是,簡直哭笑不得。
可等宇文曜撣了撣手朝門口走去,他盯着那背影的表情卻變得有些奇怪。
他哪裡會不知道宇文曜不過是在鬧着玩,又不是真的是那種能任性妄為的人,自己這般配合,也不過是有說不出的私心而已。
好一番自我腹诽的溫丞相到底是把那胡鬧之作收進懷裡,跟上了宇文曜的腳步。
三天後,宮裡傳來消息,皇帝陛下多日臨幸六宮,終于有了中意的妃子,據說陛下已經準備升其為貴妃了。
聽說那妃子正是禮部孫大人的小女兒。
消息一出,衆說紛纭。
“孫大人在朝中從來為人剛正,當初暨陽之戰中,北蠻人兵臨城下之時,文官之中隻有孫大人一人頂着火炮硝煙登上了宮牆守在陛下左右,實在算得上鞠躬盡瘁,文人風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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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這麼一說我就想起來了,前年那使臣分明是他領進宮裡來的,後來發生了那等行刺大事,陛下卻對他沒有絲毫責怪之意,隻怕當時便已經對孫大人青睐有加了。”
“這也說得過去,陛下登基如今已經第八個年頭了,可這執政掌權的是誰.....卻實在說不清楚,陛下這兩年風頭日盛,恐怕,是有心要培植黨羽,累積與那位抗衡的實力了。”
“哎,倒是真有幾分可能,就看彭大統領那事,要不是那位站出來說話,彭大統領也不至于這麼慘,到現在都還在統領府禁足呢。”
“那咱們還等什麼?”
溫林隐在牆頭常青樹粗壯枝幹後,看着腳下一群人跟半夜偷溜出來的老鼠似的,湊在一起窸窸窣窣地沒完,末了似乎商量好了,互相打了個眼色便一窩蜂朝沒走遠的孫甫仁擁了上去。
他面無表情地掃過一眼,把每個人的特征記在心裡,腳尖輕點,自枝頭掠過,那樹枝竟然紋絲未動。
他回到相府,敲了敲溫謹言的房門,還沒開口,就見一個身影自暗處閃出,他眼神一淩,腳不沾地的朝後滑退開,手裡暗器就要發出,卻在看清來人的時候收了回去,死水一般的臉上迅速放大“不悅”兩個字:“人吓人要吓死人的。”
溫季嗤笑:“大白天的都這麼膽小,你是做了多少虧心事?”
溫林懶得理他:“主人呢?”
提到溫謹言,溫季又生起些憂慮來,聲音都沉了幾分:“還沒回來。”
溫林仔細想了想,主人雖然下朝之後從金銮殿出來了,但是好像确實沒在宮門處看到他,于是“哦”了一聲,腳下發力打算要走。
剛起跳就被人拉住腳踝,他一驚,差點摔個五體投地,站穩後怒目瞪着始作俑者:“都幾歲了還來這招,你......”
“幼不幼稚”幾個字還沒罵完,一看人臉色不對,他便皺了皺眉轉了話頭:“你怎麼了?”
溫季眼睜睜看着溫謹言這些日子越發難以用常理解釋的行為滿肚子擔心無處傾訴,好不容易逮到一個,簡直跟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主人最近和陛下走得太近了,我實在擔心那人不安好心......”
他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堆,溫林的臉色從最初帶着難以察覺的關心到後面幹脆成了冷若冰霜,等他抱怨完,才沒什麼人情味地提醒:“溫季,看清楚自己的位置,不該你操心的事少操心。”
說完,雁過無痕地走了。
留下溫季一個人瞪着空氣,默默下了定論:“性格真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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