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不行,要不先給楊文磊打個電話,問他能不能先在店裡借宿一陣子。陳安迷迷糊糊地想着,收銀台那塊還有一小片空地,夜裡擺個折疊床應該不是很困難。
他一邊收拾一邊盤算,已經答應了店裡再做幾個月,還是把日子幹完再走。何況他才剛跟程倩報備過,這麼灰溜溜地突然又回了礦區,怕是要兜不住自己說的謊話。
他向來不擅長撒謊的,那一句簡簡單單的“不認識”,讓他過後好幾天都吃不下飯。
從床底找到自己來時買的大塑料袋,陳安把衣服疊好,一件一件往裡面塞着。
正在這時,門口卻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他下意識地擡頭望去,卻在看清來人是誰的那一刻瞬間定在原地。
“陳安。”
他聽見眼前的人喊了自己的名字——
“你好,陳安。”
第59章
作者有話說:是的,同居了(正經臉)
排骨在高壓鍋裡發出“嗚嗚”的響聲,陳安有些怔愣地盯着上面飄出的熱氣。
雖然已經住了好幾天,但他還是沒能完全适應當下的情況。
那天還沒睡醒的功夫,房東卻突然上門趕人要他搬走,陳安雖然心有不願,但也隻好認命地開始收拾東西。
他本思考着是去店裡借住還是小旅館湊合一晚,正踟蹰的時候,門口卻蓦地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一個他想象不到,或者說從不敢去想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外。
與前幾次見到的卻不一樣,賀璞甯換下了他的高定款西裝,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簡單的白色圓領T恤和牛仔褲,外面套着素色的長款風衣。頭發也不再打理得一絲不苟,而是松散柔順地垂在耳側,十足像個還未畢業的高校大學生。
陳安甚至對着他這副裝扮恍惚了一瞬,一聲“小普”險些就要脫口而出的時候,聽見他對自己說——
“你好。”
客套、試探、疏離,不管用哪個詞都可以,卻無論如何都不是他記憶中的樣子。
像是一盆冰涼的冷水從頭頂澆下,也把陳安瞬間拉回了現實。
隻有五六平米的閣樓,單人床像是用什麼廉價的木闆臨時組裝的,連刷漆都沒有,不少地方還帶着毛邊。衣櫃更是十幾年前的老款式,早已變得又破又舊,歪歪斜斜地靠在牆角。窗戶根本關不嚴,有風在縫隙裡流動着呼呼作響。
沒有絲毫的遮掩和準備,他所有的貧窮、難堪,混着無處遁形的窘迫,就這樣赤裸裸地曝光在了賀璞甯的眼前。
陳安的第一反應就是要逃,可是門口卻被對方擋得嚴嚴實實。
手裡的衣服已經被他抓得變形,正在陳安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他聽見賀璞甯對自己說:“……我這裡有份工作,包住宿,你考慮嗎?”
陳安卻怎麼也沒想到,這份工作是負責賀璞甯的一日三餐,住的地點居然是賀璞甯的家。
雖然僅僅是一樓角落裡一個最不起眼的小次卧,但也比他曾經的房子不知道好了多少。
四年過去,再度重逢,他們卻一朝之間完全調轉了身份。
賀璞甯居然變成了他的老闆。
而他這位“新老闆”顯然比自己當初還要寬容得多,不僅允許他繼續在快餐店上班,還不收他的住宿費。
陳安本想拒絕,一個“不”字在喉嚨裡滾了又滾,卻終究還是沒說出口。
嶽哲說賀璞甯加班起來簡直不要命,總是不按時吃飯,更不懂得該如何照顧自己,生活方面簡直過得一團糟。
陳安想了無數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似乎隻有這樣才能掩蓋住,他那一點點微弱的、屬于自己的私心。
幸好住進來了以後,兩個人都還算相安無事。除了嶽哲來接賀璞甯的時候看到,險些驚掉下巴這件事之外。
他們能見到彼此的時間其實并不算多。一大早,陳安便要起來準備早餐,但往往在賀璞甯起床之前,他就要匆忙出門趕去快餐店,準備迎接新一天的營業。中午和傍晚的時候,嶽哲會開車過來帶走他準備好的保溫桶。隻有偶爾的深夜,門口終于響起密碼鎖的電子提示音,進門的腳步聲随着上樓梯的動靜漸行漸遠。陳安便會關了燈躺在床上,朝無人的角落輕輕歎一口氣,然後閉上眼睛。
陳安已經搬到家裡一周了,他們兩個卻還連一句正式的招呼都沒打過。賀璞甯似乎莫名養成了貪睡和熬夜的兩個壞習慣。早晨起不來,晚上又在公司耗着不肯回去睡覺。
嶽哲作為助理有苦說不出,也隻好跟着他在辦公室加班到深夜,看着賀璞甯心不在焉翻閱手上早已讨論過無數遍的合同方案。
那天一時沖動,他居然想出要雇傭人對方當自己廚師這種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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