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件随你開!”陸青不死心。
王越用手抓住夏新晉的五彩髒辮将他拉起,轉身向門外走去:“你不走我們走,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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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青連忙站起身擋在王越面前,動作太大撕裂了原本的傷口,以至于痛的她龇牙咧嘴,可她顧不上那麼多了,趕忙咬着牙說到:“我可以複活陸西涼!”
複活。
永生。
智慧型生物永久的夢想,生命的本質到底是什麼,什麼才叫死亡,怎麼才算活着,這始終是人類曆史進程上一道繞不開的哲學命題。
死而複生向來隻有在神話故事中才會出現,凡人們都知道生死之間有大恐怖,所以敬畏生命。塵世間的生老病死旦夕禍福,無一不彰顯着短暫一生的寶貴,跨過時間的長河,曆史的列車正是由無數先輩們用自己的生命駕駛而來,結局無論好壞均是瑰麗無比。
而正是基于人類一生的短暫,在這茫茫浩瀚宇宙之中,才更能體現出渺小生命們為之努力拼搏的偉大,群星寂寥,時光慢慢,世界新陳代謝,生命迎來送往,多美妙的旋律,怎能不讓人為之心醉。
但科技的力量如今卻在不斷探索和挑戰着這道恐怖底線的邊緣,欲望終究是掙脫了枷鎖,人類的探索開始夾雜着讓人毛骨悚然的目的,如果所有生命都能以暫新的姿态重新降臨在這個世界,那生命到底還有什麼意義?
“你瘋了。”王越瞪大眼睛看着陸青,從這個角度看去,科學家們頭發少的通病在她身上一覽無餘,使得陸青沾血的面龐此刻更顯蒼老。
“她沒有說謊。”夏新晉不可置信的看向王越,後頸處隆起的狀态表明他再次動用了自己的異能。
陸青抓住王越的手臂,用幾近瘋狂的語氣快速的說着:“知道赫爾格林分子重現理論嗎,在一個封閉的系統裡,隻要時間足夠長,所有分子都會回到初始的狀态。”她抹了一下嘴邊滑落的血水,絲毫不顧此刻自身狼狽形象,繼續說到:“人也是一種狀态,是無數分子排列組合的一種狀态。而我的實驗室可以人為制造出封閉循環系統,配合粒子加速器,隻要用對沖機打散小涼的腦部分子,再與相同屬性和數量的DNA分子結構組合,一段時間之後,完整陸西涼一定會再次出現在你們面前!”
這是多麼大逆不道有違人倫的理論,縱使以王越的大心髒此刻也呆立當場不能言語。夏新晉知道陸青句句屬實,更是震驚得無以複加,夜風從打開的窗戶鑽了進來,慢慢的把三人身上的汗水吹幹,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闌珊的星光正在與絢爛的朝陽更替,大段的沉默,三人心裡都是千言萬語化作一團亂麻。
死而複生。
這神一樣的手段如今隻需自己一點頭就可以執行?
王越當然明白這種技術的代價,相同的DNA,除了陸青還能有誰,用一個鮮活的生命去換回一個已死去的生命,這真的是能被世界認可的技術嗎,如果陸西涼真複活失敗,陸青怎麼辦?變成時光長河裡的零散分子永遠的在宇宙中飄蕩?如果陸西涼複活成功,這個世界還有秩序可言嗎,他還是自己認識的陸西涼?
倫理與哲學的野獸伸出了巨爪,扼住王越的喉嚨讓他呼吸困難。生與死的論題如同一道超頻閃光,閃得他眼前和腦海一片空白。他就這樣一動不動,汗水順着臉頰滑落到地上,濺起的水花把木質地闆浸出一圈圈黑色的不規則輪廓,輪廓沿着邊緣不斷擴散,如同此時王越心裡越來越清晰的深淵,深淵裡關押着一頭洪荒猛獸,正欲破開牢籠擇人而噬,而王越手裡還握着牢籠的鑰匙,是把鑰匙遞過去,還是将其銷毀?
夏新晉聽完陸青的話,雙手顫抖着從包裡摸出煙,點上一支後塞進王越嘴裡,然後自己又拿出一支,隻是打火機因為手的顫抖始終燃不起火,他憤怒的一把把昂貴的金屬火機扔在地上,扯過王越嘴裡的煙頭對着頭點燃,用盡全身力氣猛吸了一口,卻因為吸得太快嗆到了肺部,咳嗽聲突兀的在此刻的沉默中響起。
這咳嗽聲終于喚醒了發呆的王越,王越回過神來,奪過煙狠狠抽了一口,吐出的煙氣飄散在客廳上空,和着燈光散發出了好看的氤氲,他依舊沒有回答陸青,房間裡也依舊是大片大片的沉默。
初陽升起,華燈漸暗。
陸青強撐着受傷的身體到現在已經瀕臨極限,她的嘴唇再次開始泛白,但目光中的堅定依舊不改,她當然知道此事有違人倫,但沒有什麼是一個母親不敢為孩子做的,自己已經被以賽亞組織追蹤到了,況且國家不會允許她用自身為代價做這種實驗,她需要一個強力的進化者保護自己實驗過程中身體和器材不受外力幹擾破壞。
天色已經逐漸開始明朗,事已至此,見王越兩人始終不肯開口,她咬咬牙,後退兩步。
“咚!”
房間内響起身體撞擊地闆的聲音,陸青流着淚,跪在了王越和夏新晉面前。
“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好了,三個月,就三個月,求你們幫幫我。”
發量稀少的頭部用力撞擊地闆,指甲因為過于用力抓地闆已經開始滲血,此時的陸青不再是偉大的科學家,不再是造福人類的有功之臣,她隻是一個平凡而蒼老的母親,希望用自己寶貴的生命換回更珍貴的兒子。
陽光終于穿透雲層灑向了大地,溫暖的氣息包裹着世間萬物,穿過透明如無物的落地窗,光束中飛揚跳躍的塵埃清晰可見,世界又醒了過來,隐約中仿佛有一聲咔嚓的聲響,那是某種鎖被打開的聲音,而不知是又誰的一聲歎息,久久回蕩在了這間破亂不堪的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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