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很慢,每說一個字,知非否便覺得像是座山壓在了自己的肩上,待溫晦說完,他竟也已站不住,噗通一聲再次跪下。知非否面色發白,他的額上沁出冷汗,止不住心驚。若是三十年前的溫晦已是人類能達到的巅峰,使人仰望。那麼現在的他便是誰也見不到天邊之外。他雖然站在知非否的面前,知非否卻連他的半分界限也觸摸不到。溫晦現在的修為精進到了何處?他現在有多強?知非否甚至連“強”這個字還能不能形容溫晦都無法确定。他簡直已經不像是人。是啊,如果是人,怎麼可能能夠被打入了煉獄窟後,還能掙出?他或許早已不是人。知非否心裡生出恐懼,面上卻仍笑着回答:“魔尊誤會了,我上劍閣為得是您當初交代的事情。”“您說要找一個瞎子,這些年來,枯葉宮在四境安插人手,尋到的天生目盲着約有千數,這些人如今都已被關入秘密的牢中。唯有劍閣上的那個,因是劍主的徒弟,屬下不得不親自去。”溫晦毫不為所動。司幽府君瞧着知非否面色着實勉強,念及同僚情誼,低首對溫晦道:“此事他倒未曾說謊,算上劍閣上的半瞎,枯葉宮卻是已經将人尋得差不多了。”溫晦沉吟,他的手仍撫在自己的劍柄上,但好歹沒有再說什麼了。知非否忽覺身上壓力驟減,他松了口氣,尚來不及說什麼,就聽見溫晦淡聲吩咐:“你們既已找來了,便都回去吧。”司幽府君看着溫晦,愣聲問:“那您呢?”溫晦道:“我暫時不回去,你們也無需将我出來的事大肆宣揚。”司幽府君聽着驚訝極了,他連忙問:“您是傷到哪兒了嗎?”溫晦道:“不。”他溫聲道:“還不是時候,至少現在……不是時候。”司幽府君不明所以,但他慣來以溫晦的命令為先。他與知非否見溫晦離開,卻也未回蒼山,而是往西而去,也無人得知他到底要做什麼要去哪兒。司幽府君知道這不是自己擅長的,他猶豫片刻,伸手扶了知非否,冷冷道:“我一早就提醒過你,不要動秦湛。”說完了,他還是忍不住問:“魔尊好不容易出來,為什麼不回去?他在等什麼?”知非否苦笑道:“他在煉獄窟這麼久,出來還沒兩天吧,怎麼知道我動了秦湛的?”司幽府君随意說:“大概是聽蒼山的居民說的吧。”知非否面色漸凝:“蒼山的民衆怎麼會知道,蒼山可是你和我的地盤。”司幽府君皺眉:“你到底想說什麼?”知非否苦笑:“咱們的這位主君啊,比你想的還要更可怕。你問我他為什麼不回魔宮去?我怎麼可能知道。”“我隻能試着猜,或許是他覺得……現在還不是和正道再次開戰的時候吧。”知非否眸色變幻:“至于其他的,也不是你我該猜的了。”司幽府君得了這麼一個答案,顯然十分不滿。他眼見便要松開手,卻被知非否拉住了胳膊。知非否歎氣道:“同僚這麼多年,你知道我修為淺,扶都扶了,也别半途再松手了吧。”司幽府君冷漠道:“我可以替你剛打過一輪一劍江寒,他的劍可真不好對付。”知非否道:“我記着情,倒時一并還你。”司幽府君冷笑:“你的到時,也不知要等到哪一日。”知非否習慣了,他面色不改:“無論早晚,總是會還的。”司幽府君對知非否這樣的行為極為不屑,但到底還是扶着他繼續離開了。溫晦一人走着,他随意的往西去,停下腳步時,已要離開蒼山。從蒼山往西的路上,正巧有個賣貨郎拉着騾子唱着歌要往桃源的太平城去淘換些好物什。溫晦聽見了聲音,叫住了貨郎。貨郎見了溫晦,連忙将騾子拉了過來,問他:“先生是要買些什麼嗎?”溫晦笑道:“我聽你的歌裡要賣秋風?秋風怎麼賣?”那貨郎眼珠一轉,便從自己貨箱裡取出了一面畫着鳳仙花的扇子,那貨郎将扇子扇了兩下,得意洋洋道:“呶,這便是秋風啦。先生可要買?”溫晦笑了。畫着鳳仙花的扇子扇出的風,說是秋風雖也勉強,倒也說得通。他買下了這面扇子,又和店家借了筆,在鳳仙花旁寥寥勾了幾筆,便将鳳仙花勾成了一朵春日裡的牡丹。貨郎瞧得新奇,溫晦又将這扇子給了他。貨郎問:“您,您不要了?”溫晦道:“我隻想買秋風,卻不想要秋扇。”貨郎摸不着頭腦,哪有人買了扇子,卻隻是為了畫上一朵花?可溫晦偏偏就這麼做了。貨郎卻又未将扇子再收起了,他瞧着這扇子,想着既已賺了錢,不如留着回去送給村裡愛俏的青梅。話都可以這麼說——這是春風畫出的扇,你搖一搖,便是春日到啦。摘星01時如流水,正好比凡世裡人們的記憶。轉眼之間,又是十年過去。這十年裡,世道仍是和平,鮮有大事發生,阆風劍閣沉寂無語,已久不聞外事,衆人早已将十年前不哭閻王在賞劍會上鬧的那一出給漸漸淡忘,也需得人提醒,方才能記起當初秦湛收徒時大開選劍樓的轟動。秦湛作為正道第一劍,依然是人們津津樂道的話題,不過因為她快十年沒有音訊傳出,人們在提及秦湛後,更多會将目光放在曾經沉寂的一劍江寒身上。人們熱衷于談論他在這十年間是如何一人一劍便與整個枯葉宮對抗,甚至連司幽府君親來也奈他不得的事迹。除了一劍江寒,另一個常常被人提及的,是新一輩弟子,祁連劍派安遠明的徒弟雲松。越鳴硯除卻十年前的賞劍會上,得了眠冬劍一事名動天下外,已多年未有消息傳出。人們也漸漸将他暫時放置一旁,提起年輕一輩的佼佼者,大多都是指雲松。提起他,就必要提及他在賞劍會上拔得頭籌後,是如何攜着一柄流月劍遊曆天下,踏遍四境山水,行俠仗義積善造福旁人的。聽說北境有戶人家因得了他極大的幫助,甚至想要為他修祠供奉——雲松百般拒絕也不得,最後隻能退而求其次,請這家人供奉起“太上元君”,說是道通本源,與其謝他,倒不如謝衆道祖師。這樣的故事傳來,衆人自然又是對雲松刮目相看,互相議論:“新一輪的摘星宴要開始了——這一次能摘星的,就是祁連劍派的弟子雲松了吧。”人世間便是這樣,十年對于尋仙者而言或許隻是彈指一揮間,對于凡塵而言,卻是很久的日子了。就好比六十年一屆的摘星宴,昔年曾見過阆風劍閣秦湛空手摘星之景的人縱使還活着,也大多垂暮老老。修真界要好一些,因為大部分人都記得當年秦湛是怎麼赢的,所以縱使秦湛的徒弟自賞劍會後足有十年未有音訊,他們也不敢認定這屆的勝者便一定會是雲松。雲水宮現任的宮主便是如此。在他的記憶裡,溫晦是個怪物,秦湛也是個怪物,那秦湛的徒弟越鳴硯——縱使原本是個普通人,被秦湛養上個十多年,早晚也要變成個怪物。雲水宮此時準備摘星宴,自然不能和那些沒見過溫晦與秦湛出劍的小門小派一樣,認為雲松赢定了比賽,從各方面來迎合吹捧安遠明去。所以雲水宮的宮主縱使知道安遠明考慮到徒弟即将進階,想要的寶物是雲水宮的“碧玉珠”,雲水宮也未曾拿出這樣彩頭。雲水宮的宮主不知道越鳴硯練到什麼程度了,但他對秦湛多少還有點了解。所以他沉吟片刻後,吩咐弟子:“公布出去,此次摘星,星為‘一夢華胥’。”弟子不明所以,困惑道:“‘一夢華胥’雖也是世所罕見的寶物,但作用卻不過隻是挽留春日,使一處四季如春罷了。摘星宴多年來,‘星’大多都為年輕修者修行所需的寶物,我們若是拿出‘一夢華胥’……宮主當然是好意,但會不會被其他門派誤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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