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還予我,哈爾迪子爵。”
巴登男爵夫人未行社交寒暄之禮,直切主題。雖知此乃全然失了沉着與優雅之舉,卻也決意不顧。人生總有例外之時,而瓦爾特哈爾迪這等人物就在眼前,當下正是這般時刻。
“您此言何意,男爵夫人?”
瓦爾特·哈爾迪醉意醺醺,傻笑着反問,彼時他正一臉呆相望着她。着裝不整,頭發油膩,氣色更是呆愣。仿若未見其人便已勤懇老去,不知不覺便與她仿若同齡人一般。
“顧名思義,我要帶艾爾娜歸去。”
“呵……”
“我不願艾爾娜再伴于您這等父親身側,您竟将那好孩子的名聲毀至如此地步。”
“瞧,男爵夫人。若您知曉是誰讓您仍居于那所宅子,便不會如此輕言了。”
“多虧您守着的那個家,已無甚用處了。”
巴登男爵夫人梗着脖子威吓道。
此乃艾爾娜知曉自己在城中所受待遇那日,于淚水中所做之決定。兩位用人之意亦是相同。鄉間宅院乃承載他們一生的珍貴之所,然世間再無甚于艾爾娜珍貴之物。
“那宅子啊,您拿去也罷,轉手賣掉也罷,皆可随心所欲,速速将艾爾娜還予我。”
巴登男爵夫人以一絲不苟之态,将她在前往什維林的漫長旅程中練習無數次的這番話語道出。順序、語調、表情、姿勢,皆完美無缺。故而,如今僅餘那作者交出艾爾娜,她的孫女,一念及她之名便欲涕零。
“莫非……您當真為尋艾爾娜而來,男爵夫人?非是胡言,而是真心實意?”
瓦爾特·哈爾迪以狐疑之目光打量着她,其表情變得極為嚴肅。身旁的子爵夫人亦是如此。
“我是說,艾爾娜并非回了伯福德。此乃何意?”
“您說何?艾爾娜竟要回伯福德?”
巴登男爵夫人滿心疑惑地反問,聲音微微顫抖。
瓦爾特哈迪仿若酒醒一般,咳出一聲驚歎的失笑。敢打賭那老頭當真不知艾爾娜的下落。因他斷不能做出将其偷走,行此鬼祟之演技的勾當。
那麼這胡攪蠻纏的莫非當真離家出走了!
他瞪大雙眸望着身旁的妻子。布蘭達·哈爾迪亦是一臉困惑地望着他。
暴風雨過後的清晨,艾爾娜不見之訊方被發覺。給艾爾娜房間送飯菜的女仆放聲大哭,此乃開端。
艾爾娜哈爾迪不見了。
喝至天亮的瓦爾特·哈爾迪在醉意朦胧中聽聞此訊。此訊雖荒唐,卻未太在意。那孩子所去之處無非是那小地方。
遲早要将其拉回,改正一番,賣與低級貴族,若連此亦不如意,便賣與那無甚作為的暴發戶。未料巴登男爵夫人闖進這宅子,竟是為奪回艾爾娜。
艾爾娜哈爾迪不見了。
他此刻不得不認真對待這一事實。蓦地,喉嚨開始灼燒,腦袋開始刺痛。巴登男爵夫人靜靜凝視着瓦爾特哈迪,哽咽着歎息一聲,起身而立。
“莫非艾爾娜不見了,而阿比蘭紮卻言不知我女兒在何處,仍在飲酒作樂,瓦爾特·哈爾迪?”
她嚴厲之語在哈爾迪加的客廳中響徹。這位鄉野老人身着老式禮服,佩戴一串串土氣胸針與柯薩奇,令旁觀之用人瞬間如墜冰窖。
“如此作者竟還想讓艾爾娜離去,隻因她是我之父親!是我癡傻了。太過愚蠢!”
丹·巴登男爵夫人懷着如火般的憤怒,咒詛瓦爾特·哈爾迪一番,勉力支撐着顫抖的雙腿走出了客廳。
“太太!小姐呢?艾爾娜小姐身在何處?“
格雷貝太太匆匆走來,彼時她正于走廊中焦急踱步,滿面愁容。巴登男爵夫人好不容易緩過勁來,以冷汗津津、冰涼的手緊緊握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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