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壁在一邊看着,輕笑起來,“看來無論做過多少次,池澤先生還是完全沒有記住煮茶的步驟啊。”沢田綱吉抽了抽嘴角,表情無奈地看了草壁一眼,手中仍舊機械地用茶筅攪拌着茶湯。“不知道為什麼,雖然池澤先生并不擅長茶道,但是泡出來的茶卻有種純粹純淨的感覺,毫不摻雜名利,就像這間茶室一樣。”草壁微笑着,感慨,“大概這也是恭先生為什麼會這樣喜歡來這裡的原因。”雲雀掃了草壁一眼,似乎有些不悅他的多話,不過卻沒有說什麼,隻是将目光投向了窗外。窗外清幽的院落中,靠着樹幹抱胸而立的黑發青年透過窗戶冷眼看着屋内,兩人的目光相接,彼此都冷漠而不怎麼友好地眯起了眼睛,同時在心裡輕哼一聲,将視線挪開。“多謝草壁先生的誇獎。”沢田綱吉苦笑着,将手中一看就知道不怎麼成功的茶拖起。正在他疑惑是不是要将失敗品倒到什麼地方去的時候,草壁已經傾身,将茶碗從他手中接了過來,輕輕放到雲雀面前。沢田綱吉呆了一下,正要阻止,卻見草壁對他使了個眼色,似乎說這樣沒有關系。沢田綱吉隻能眼睜睜地看着雲雀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随即微微蹙眉。——果然很難喝。沢田綱吉暗想自己果然沒有什麼泡茶的天賦,卻見雲雀勾起嘴角,看了他一眼,“看來還是沒有什麼進步。”——那是當然的啊,說起來這也算是初次嘗試了,沒有退步露出馬腳就是謝天謝地了。沢田綱吉在心裡嘟囔着,卻隻能輕咳了一聲,算是回答。——不過,從他們的表現來看,他應該已經在他們面前嘗試過很多次了,仍舊沒有任何進步大概也算是一種悲劇了……“聽說,你将這裡送給了别人?”雲雀垂下視線,再次開口,讓沢田綱吉從胡思亂想中回過神來。“是的,我一直認為鶴田是一個值得托付的人,茶室托付給他,應該會存留原本的模樣。而且從現在來看,我并沒有看錯人。”沢田綱吉點了點頭,雖然此刻的他對于鶴田并不算了解,但是既然曾經的他這樣決定,那麼這樣說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哼。”雲雀輕哼了一聲,傲慢一如往昔,“他也沒有那個膽子。”沢田綱吉自然知道雲雀這樣說是什麼意思,隻能無奈地笑了笑,“的确,小店多謝雲雀先生照顧了。”“不過,當時池澤先生的病情很危急麼?竟然到了要将店如此迅速轉手的程度……”草壁皺了皺眉,“真是讓人難以置信。”“當時的情況……的确很危急,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否活下來、會活多久,不得不如此做。”沢田綱吉歉意地對着草壁笑了一下,“這樣突兀的決定,實在是很抱歉。”“但是池澤先生吉人天相,終于恢複了健康。”草壁安慰道,沢田綱吉隻是微笑,心中卻有些黯然。——并非吉人天相,而是,他已經死了。“最近,并盛會有一場動亂。”雲雀突然打斷草壁的話,迎上沢田綱吉有些疑惑的目光,淡淡的開口,“你立刻離開這裡。”草壁的表情也随之凝重了起來,擔憂地應和着點了點頭,“的确是這樣,雖然我們會努力不要涉及到普通人,但是池澤先生身體尚未複原,還是小心為上,盡早離開吧。”自然知道兩人指的是什麼,沢田綱吉對着草壁微笑了一下,随後重新将目光移向雲雀恭彌,緩緩搖了搖頭,“萬分感謝雲雀先生與草壁先生的提醒,但是我在這裡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無法脫身離開。”見到沢田綱吉拒絕,草壁着急了起來,前傾着身體連忙勸說,“這并不是在開玩笑的,池澤先生!雖然目前并盛很平靜,但是馬上就會有一場危險的浩劫,要是您出了什麼意外……”“我自然知道你們不會開玩笑。”沢田綱吉輕笑了一下,“既然雲雀先生會這樣說,那麼一定會發生很危險的事情,但是我卻無論如何也必須留在這裡,隻能辜負二位的好意了。”草壁還想要勸說幾句,雲雀卻将手中的茶碗放了下來,有些突兀的聲音讓草壁不由噤聲,将詢問才目光投向雲雀。“随你喜歡。”雲雀掃了沢田綱吉一眼,站起身,“走了,哲矢。”“啊,是、是的,恭先生。”草壁歎了口氣,有些憂慮地對着決意已定的沢田綱吉搖了搖頭,跟着雲雀離開了茶室,一直守在門口的森村立即進了屋子,想要将沢田綱吉扶回輪椅。“不了,我想自己走一走。”沢田綱吉擺了擺手,挪動有些僵硬無力的雙腿走出茶室,森村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輕聲說道,“聶先生在院中。”“我看到他了。”沢田綱吉輕笑起來,緩步走向茶室外的院子,已經知道雲雀離開的聶浩源也早已快步向着茶室的方向走來,看到沢田綱吉立即迎了上來。“是我想自己走一下的,坐了那麼長時間,也該活動一下了。”一見聶浩源皺起眉,似乎想要斥責森村,沢田綱吉連忙打斷他的話。雖然有些不情願,聶浩源卻也沒有再多說什麼,隻是陪着沢田綱吉,慢慢地在院落中散着步。能夠與沢田綱吉在一起,享受這樣安甯的休憩,是聶浩源幾年來夢寐以求的事情,曾經的他甚至以為自己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隻可惜這樣的時光并未持續太久。一個人行色匆匆地走進院子,一看到聶浩源,立即朝着他走了過來,停在他身邊輕聲說了幾句。聶浩源面無表情地聽着,在那人說完後點了點頭,擺手叫他離開。轉向沢田綱吉,聶浩源露出幾分有些欲言又止的躊躇,思索着要如何開口。“出了什麼事情?”沢田綱吉的語氣平靜,眼中是已經做好一切準備的覺悟,“是關于白蘭的消息,還是關于vongo家族的?”“……兩者都是。”聶浩源沉聲回答,停頓了片刻,才再次開口,“白蘭行動了,vongo家族的九代首領,還有除了大空的彩虹之子以外的彩虹之子,都已經……”後面的話,聶浩源沒有說出口,但是沢田綱吉卻完全明白這是怎樣的噩耗。深深吸了口氣,随後緩緩吐出,沢田綱吉輕輕點了點頭,将目光投向頭頂湛藍的天空,“我知道了。”聶浩源看着沢田綱吉的側臉,那雙棕色的眼眸中沉靜若水,連他也不知道,沢田綱吉此刻到底在想着什麼。大空與大空&8226;大空與大空自從傳來了白蘭開始行動的消息,聶浩源變得更加忙碌了,經常一整天都見不到人影,大多數時間隻能通過電話與沢田綱吉聯絡。聶浩源并未将自己的計劃告知沢田綱吉,也沒有限制他的行動,隻是再三叮囑他要小心謹慎,最重要的是保護自己的安全。沢田綱吉也知道目前情況是最為複雜,變數也最為多的時刻,但是此刻的他無論想要做什麼,都有心無力。雖然身體開始逐漸恢複,但是不要說是恢複到全盛期的水準,現在的沢田綱吉就連普通人也比不上,更不用說曾經的他退出黑手黨的世界太久,目前的身份隻是一個普通的茶室老闆,根本沒有能夠介入這種事情的契機。說心裡不着急那純粹是謊言,但是沢田綱吉知道現在無論自己的心情多麼迫切,為了不給自己與聶浩源找麻煩,他也隻能耐心地等待時機。聶浩源此時的身份在黑手黨的世界裡舉足輕重,而他的住所自然也是黑手黨們關心的重點,更何況那間屋子中也有不少白蘭的眼線,無論是對于聶浩源還是對于沢田綱吉都是不小的潛在威脅。于是,當沢田綱吉提出要回到自己的住宅居住的時候,聶浩源并未阻止,隻是為那個在防禦力上已經十分出色的“池澤宅”進一步加強了守備力度,随後安排沢田綱吉住了進去。沢田綱吉的生活開始不僅僅局限于室内,而是會通過連通池澤宅與茶館的竹間小路往來兩地,一來可以活動身體有利于其快速複原,二來也能夠通過茶室接觸外界的情況——雖然這實在是有些進展緩慢,但是卻也是最符合他目前身份的做法。鶴田曾經不止一次提出要将茶館歸還給沢田綱吉,但是目前沒有任何心思經營茶館的沢田綱吉再三拒絕,隻是說自己的身體仍舊太差,還是希望鶴田能夠替他打理一切。茶館的生意很是清閑,竟然在這樣緊要的時刻過上了自己曾經向往已久的普通人平靜安甯的生活,這樣的反差讓沢田綱吉實在有些感慨。雲雀恭彌沒有再出現過,應該也是在忙碌于同樣的事情,雖然他已經與vongo家族沒有多少聯系,但是如果開戰的地點仍舊是在并盛的話,想必他也絕對不會置身事外。雖然沒有見到雲雀,草壁倒是卻來了幾次,仍舊希望勸說沢田綱吉改變自己的想法,遠離避難,可惜都無功而返。沢田綱吉不知道自己沒有盲目介入,而是如此守着一個小茶館靜待時機是不是一個正确的選擇,不過上天很快就給了他一個讓他有些措手不及的答案。當沢田綱吉坐在茶館的門口,看着那個與自己有着相同容貌的棕發青年穿過街道匆匆向自己走來的時候,一時間竟然有些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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