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菡目色裡驚懼交加,她已熬了半宿了,眼下腦子昏沉沉的,卻不敢睡,端起濃茶一口飲盡,意示葉繡兒再斟。
葉繡兒勸道:“夫人去睡吧,這麼坐着,難不成要等天亮麼?”
“等天亮怎麼着?我打的就是等天亮的主意,戲文裡都唱呢,‘待天明,枯骨化盡,紅塵葬黃泉’,鬼怕大天亮,天陽下一站,它就化成氣兒了。”
餘菡說着,看葉繡兒一眼,“罷了,你趕了幾日路,先去睡會兒,帶你這個表姐也去。”她盯着青唯,“我告訴你,到了莊子上可不興偷懶,你會功夫,今日歇好了,待明晚,你可要守夜盯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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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上的屋子多,葉繡兒給青唯在正屋後的菜園子邊找了一間,說是莊上的下人都住在園子附近。
到了後院,青唯才發現這莊子并不能真正稱為莊子,更不能叫作宅院,莊中幾間屋舍零星分布,中間菜畦花圃錯落。看來此處早先是山腳下幾家散戶的住處,後來人去屋空,幾份地契被縣老爺一并買下,拆了屋宅間的籬栅欄,在最外圍修一圈牆,權且充作莊宅。
青唯冒雨趕了半宿的路,到了眼下,确實有些累了。
她洗漱完,合衣躺在榻上,卻有些睡不着。
鬧鬼的上溪,山徑外守着的朝廷官兵,還有莊子上驚魂未定的人們,都讓青唯覺得怪異。
誠然,不是因為這一點怪異,她也不會到上溪來。
卻說幾個月前,青唯離開京城,本來想去富庶的中州暫避一陣,路都走到半程了,她卻忽然掉頭折往陵川,原因無他,隻因她也想到了徐述白上京告禦狀另有其因。
青唯到了陵川,先是在崇陽與東安兩地徘徊,打聽徐述白與徐途二人。徐述白就是一個清白書生,沒什麼好查的,反是徐途身上有一個疑點——洗襟台修成之前,跟徐途頻繁接觸的人中,有一個山匪,而這個山匪,正是上溪縣竹固山上的大當家。
外鄉人或許覺得這一點沒什麼好質疑的,徐途生意人麼,必然三教九流都有結交。可是隻有到了陵川,親自體會了上溪的閉塞,才知其中蹊跷。加之洗襟台塌,竹固山的山匪緊接着被剿,一個活口也不剩,青唯便生了來東安的心思。
當時青唯還在東安,她是重犯,往來各地都需格外小心,尤其聽聞上溪鬧了鬼,山驿有官兵把守,更不敢貿然前往。
她于是在東安逗留幾日,往來各家有上溪人出入的商鋪,這才挑中了葉繡兒與葉老伯接近。
至于為何接近這兩人,一是有富家公子刁難葉繡兒,便于她出手相助;其二麼,葉繡兒分明是來幫主子采買胭脂水粉的,可她買到貨物後,沒有立刻離開,而是頻繁地,甚至謹慎地出入幾間藥鋪,可見她有事瞞着她家主子。這麼一個人,行事會更加小心不提,萬一以後出事,青唯行迹敗露,也拿得住她的把柄,不怕她說出去。
隻是……此刻讓青唯不安的,不是葉繡兒也不是餘菡,甚至不是那些在上溪徘徊的朝廷官兵。
青唯不信鬼,在她心中,鬼神之說都乃無稽之談,可自從進入上溪,似乎處處都透着詭異——人人都覺得,這裡真的有鬼,人人都認為,真的是鬼在殺人,是鬼在作惡。
這一點實在太古怪了。
青唯閉上眼,将睡未睡時,屋外忽然傳來一聲刺耳的尖叫。
她陡然翻身坐起,循着尖叫聲繞過菜畦,隻見正屋廊外,驚魂不定的餘菡由三四個下人摻着,不斷地撫着胸口,這幾個下人的臉色也白了。更遠處的花圃邊立着葉繡兒與葉老伯幾人,葉繡兒鬓發微亂,她手裡的風燈光亮太弱,神情瞧不清,隻能聽見她的喘氣聲。
“怎麼了?”青唯問。
“……鬼。”好半晌,餘菡身邊的一個小丫鬟答,“那鬼又來了……”
“豈止又來了!”餘菡跺腳道,“它還要殺人,它要殺繡兒!”
青唯聞言,朝葉繡兒走近,“你見到那鬼了?”
葉繡兒臉色蒼白,似乎說不出話,一旁的吳嬸兒道,“适才夫人要在正屋裡等天亮,繡兒幫夫人取褥子,夫人接着改主意了,說還是回寝屋睡,剛到廊邊,就看到那鬼又來了,要掐繡兒的脖子。”
青唯聞言,朝葉繡兒的脖間一看,果然有一圈紅痕。
她又四下看去,“鬼呢?”
餘菡擡手,往幾間屋舍後的荒院一指,“往、往那邊去了……”
似乎就為了證實她的說法似的,正是這時,荒院傳來一陣微弱的“沙沙”聲。
雨早已停了,周圍一點風也無,這樣寂靜的夜裡,莫名的“沙沙”聲幾乎讓院中所有人汗毛豎立。
青唯縱然不信鬼神,此刻心中也有些發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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