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元俨的身子是被藥養大的,藥養他,也傷他。
藥中的毒性在他身體中日積月累,深入骨髓,是以陽氣極旺,實則虛不受補。所以,他很少感覺到冷,即便在數九寒天,也從不穿棉服,隻穿春秋季的裾袍。
夏天對他來說尤其難熬,在自己宮裡從不穿鞋,赤腳踩在涼涼的地磚上,才覺得舒服。
每天必定要飲冰,舒妃不想拂他的意,但也知道這樣吃冰對身體不好,便規定每天中午才可吃冰。
韓元俨表面應承,但隻要宮人不注意,常常偷着吃。
他雖然時常感覺到燥熱,但謝凝知道,那并不是他自身的陽氣,而是藥物的熱氣,堆積在他體内經久難散。
而冷飲雖然讓他暫時感覺到舒服,卻像熊熊烈火之上突然澆上一盆冷水,看似火被撲滅,實則滅的隻是明火,餘燼未消,隻要時機成熟,死灰複燃。
所以,韓元俨的身體時好時壞,常年藥不離口。
若治此人,不在用藥,而在停藥。
如何停藥,何時停藥,這才是難題。
若要調理他的身體,需要從藥膳入手,選取藥食同源的食材,以食代藥,待病人能适應這種飲食結構後,再逐漸減少藥量,終至停藥。
停藥後病人的身體如常,才算大功告成。
這比開方治病更為複雜,需要随時觀察病人的狀況,以便随時調整飲食。
此後月餘,謝凝每日午膳都和韓元俨一同用餐,每日餐後交代小廚房第二天的餐食,再根據韓元俨的情況随時調整。
一時間,國子監内流言紛紛。
羨慕嫉妒者有之,能跟皇子攀上關系,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
貶損毀謗者有之,竟然在國子監搞龍陽之好,把學校當成什麼地方了!
但不管背後有多少人議論,大家都不得不承認一直事實,韓元俨的身體确實一天好過一天。
面上的那層青灰之色褪去,能如常人般感知冷暖,開始長肉,凹陷的臉頰漸漸圓潤起來。
旬假前,韓元俨身邊的宮人找到謝凝。
“謝公子,舒妃娘娘請您到宮裡去一趟。”
謝凝并沒有遲疑,簡單收拾好,随宮人一起進了宮。
舒妃住在福甯宮,宮裡常年藥香環繞,梵音不斷。
按理說,皇子是不能養在母親身邊的,但韓元俨多病,皇上特批允許舒妃親自照料兒子,福甯宮的側殿便是韓元俨的舊居。
或許這孩子是她從小帶大的,又幾次處在生死關頭,舒妃把這個兒子看得比命都重要。
若要用她的命換兒子的命,她絕不會皺下眉頭。
謝凝到時,舒妃正在喝茶。
謝凝剛要行禮,舒妃忙命大太監扶她起來。
“好孩子,不用行這些虛禮。”舒妃說道:“該我謝謝你。”
“宮人都給我說了,若不是你,三郎不會如此康健。他已經一個月沒有犯‘喘息病’,這都是你的功勞。”
謝凝施禮說道:“娘娘謬贊,草民愧不敢當。”
“坐下來說話,别拘着,就當在自家一樣。”舒妃眼神示意大太監,太監忙将椅子往舒妃跟前挪了挪,宮女将點心果子挪到面前的桌案上。
“元俨這孩子,命苦!雖生在帝王家,但自幼疾病纏身,吃的藥比飯都多,拿藥養大的孩子怎麼可能長得好?”舒妃說着,眼角已經浸了淚,這個孩子是怎麼帶大的,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太醫看了,郎中找了,都說這孩子活不過二十歲。我每每想起這件事,寝食難安,若真有這一天,本宮也會随他一起去。”
說到最後一句,已經嗚咽難成語。
“娘娘莫要傷心。《金剛經》有雲: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有道是世事無常,為沒有發生的事擔憂,最不值得。”謝凝柔聲說道:“說不定閻王爺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舒妃猛然停住拭淚的動作,“好孩子,你有辦法是不是?”
皇子的湯藥飲食怎麼可能随便交由人調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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