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纜車來到山頂,周天俊推着坐在輪椅上的陸菱萊走出來。
“陸姨,為什麼非要來這裡,醫生不建議你外出。”
陡峭的山底下是萬丈深淵的大海,他怕陸姨再受風寒,病上加霜,給她披上自己的外套,無意中瞅見她手臂上的紅痣。
“孩子,你為什麼一直不肯見我?陸姨知道是你,一甯那孩子對我瞞着,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是病了,但腦子還很清醒。”
“對不起,陸姨,之前我頭腦很混亂,經過這段時間的整理,才有勇氣來見你。”
山頂的風很大,陸菱萊沒一會便咳上了,捂嘴的手絹沾滿了血。
“别怪一甯,你要恨,就恨陸姨吧。”
周天俊站在陸菱萊側旁,很擔心她,怕她有個閃失,陸一甯會找他定罪。
“陸姨,要不我們回去吧。”
“不,就在這裡。”
陸菱萊又咳了兩下,周天俊拿出手機,準備叫醫生坐纜車上來。
“孩子,我沒事,我們單獨聊一會就下去,不用叫人上來。”
周天俊将手機揣回兜裡,聽從陸姨的話,接過她遞來的長方形錦盒。
“這是我親自繡的婚書卷軸,祝你和一甯百年好合,婚姻幸福。孩子,我時日不多了,以後你幫我照顧好一甯,我的這份心意,你一定要好好保存。”
“陸姨,當年到底發生什麼事,你能告訴我嗎?”
在無盡的歎息中,陸姨說出那段沉痛的記憶。
“當年那場車禍不是意外,是蓄意謀殺。我記得當時朗哥接到醫院的來電,被告知陸爺爺病況危急,讓我們趕緊過去,朗哥的車爆胎,一甯鬧肚子,他就開我的車先一步帶晴姐和白雲走。”
“來接我們的網約車開到半路,我收到朗哥的電話,他跟我說有危險,讓我帶一甯走,永遠不要回來。然後又跟一甯說了一會話,電話忽然斷線,之後我們聽到警笛聲和救護聲,”
望向遠方,陸姨咽哽在喉,平複了好久都沒法将話說出口。
“陸姨,她也看到了是嗎?”
“怪我,都怪我,一甯看到了,都看到了,燃燒的車子擡出三個人,他們燒半焦的臉能認得出是晴姐,”
陸姨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掉,一直在自責,“當場就蓋上白布了,連我看到那樣的場景都快要窒息,更何況是個五歲大的孩子。
一甯整個人像個木偶一樣,眼裡沒了神,不哭也不鬧,我知道她肯定都懂了。”
當時車禍是兩車相撞,其中一輛車着火,車裡是陸一甯的父母,還有寺白雲,另一輛車是個男司機,也是當場死亡,這些周天俊早已知曉。
他攥緊雙拳,牙齒都快要咬碎。
“是誰,是誰下這樣的狠手?”
“我也不知道,我隻知道一甯是陸家的最後一棵獨苗,我要保護好她,不可以把她置身險境中。”
陸姨重咳了幾聲,咳出的血把手絹染得一片通紅。
“陸姨,我們走吧。”
周天俊走到輪椅後面,要推陸姨回去,可她握住自己的手。
“孩子,你别急,我還沒講完呢。”
“回去再說吧,陸姨。”
“孩子,你就讓陸姨說完吧,也許我閉上眼睛就再也睜不開了。”
周天俊給陸姨擰開一瓶水,又站回她邊上。
“是一甯的大伯嗎?”
“我不确定,車子去到醫院,我讓一甯在車上等我,我上去看陸爺爺的情況,一甯大伯也在,等他離開,我才溜進去的。陸爺爺已經奄奄一息了,臨了給了我一個鑲鑽石的金剪刀吊墜,可惜,沒等他說完要交代的話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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