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倦注意到這女孩鼻子下面有一行淡淡的紅色勒痕,應該是長時間戴着氧氣管造成的。
這孩子……
他張了張口,可方才那一下疼狠了,他還是說不出話。
女孩露出兩個小酒窩,朝他甜甜一笑,“我也總是不能說話,不過我認識字的,大哥哥你要是疼的話,寫給我看也好呀。”
江倦覺着這丫頭有趣,便拿了挂在牆上的日志,撕下空白的一頁寫道:“不該叫哥哥,該叫叔叔,我的年紀應該和你爸媽差不多。”
寫下這話時,他恍然意識到,如果那些事不曾發生過,現在的他和江住,甚至是蕭始,都該成了家,有了各自的生活。
可惜他們都被困在了十一年前的那個雨夜,江住沒挺過來,他也沒能走出來。
“可是你看起來又年輕又帥,我就是想叫你哥哥嘛。”
女孩有着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跟她對視時,江倦仿佛透過這雙眼睛觸動了更多久遠的回憶,隻是他想不起來——或者該說,是身體的本能一直在抵觸那些回憶。
“哥哥,你的字真好看,可以教教我嘛?明明和老師說的一樣,是一筆一筆認真寫的,但寫出來就是很醜,我不喜歡。我不需要寫很多,隻要寫好自己的名字就可以了,隻有兩個字,哥哥教教我好不好?”
女孩伸出兩根手指,滿眼期待地望着江倦。
誰能拒絕這樣一雙冒着星星的眼睛呢?江倦笑笑,便讓女孩靠在自己身邊,問了她的名字。
“我叫雲兮,雲是雲彩的雲,兮是……是……”女孩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麼組詞,鼓着兩頰說道:“媽媽說是從一首很長的詩裡取的名字,哥哥你知道那個字怎麼寫嗎?”
江倦點點頭,握着她的手,一筆一劃地寫下了“揚雲霓之晻藹兮”這句出自《離騷》的詩文,可惜雲兮隻認出了自己的名字,其他的字幾乎都不認識。
“雲這個姓不多見,你的名字很好聽。”
雲兮搖了搖頭,“我不姓雲,我沒有姓……”
她嘟囔着說了些什麼,江倦沒有聽清,隻當是小孩子還弄不清自己的名字罷了。
江倦又教她單獨寫了幾次“雲兮”,女孩學得很快,沒幾次就能獨自寫出好看的字了。
她滿意地看着自己的傑作,笑眯眯地對江倦說道:“真好看,這樣我就可以自己在墓碑上寫名字了。”
江倦握筆的手一頓,看着這個滿臉笑容的天真女孩,實在無法把這殘酷至極的話與她聯系到一起。
雲兮和江倦對視着,很快眼裡的光芒黯淡了下去。
她問:“哥哥,你也快死了吧?”
江倦覺着一口氣滞在胸中,吐不出也咽不下,難受得厲害。
“我也快要死了,可是我還沒玩夠,我還想認識更多的小朋友,吃更多好吃的,玩更多好玩的……但是不行呀,媽媽說這就是我的命。我如果哭的話,那些護士姐姐都會難過的,所以我不哭,哥哥也不要哭。”
雲兮伸出小手,替江倦揉了揉眼角。
她凝視着指尖的晶瑩,歪頭看着江倦,送到嘴邊嘗了嘗。
“哥哥的眼淚也好鹹,好苦,和我的一樣。哥哥别害怕,我來陪陪你,我們兩個一起,我不怕,你也别怕。”
她幼小的身體貼緊了江倦,軟軟的,暖暖的。
江倦放下手裡的筆,手在空中僵了許久,還是輕輕落下,摸了摸女孩的頭。
雲兮很喜歡這個一點都不嫌棄她的大哥哥,小腦袋往他掌心蹭了蹭,“哥哥,你抱抱我好不好?剛剛你坐在那裡,很高,我也想上去看看。護士姐姐說危險,平時都不讓我到窗邊去,不過有哥哥在的話,應該可以去一下吧?”她小心翼翼地問。
見江倦沒有立刻反對,又拉着他的手晃了晃,“就一下嘛,哥哥,求求你啦!”
江倦還沒從這女孩命不久矣的震驚中緩過神來,對她的要求自是盡力滿足,兩手托着她的腋下,把她圈在懷裡,讓她可以坐在自己的手臂上。
可在起身時,他卻感到力不從心,即使是一個五六歲孩子的體重對現在的他來說也是不小的負擔,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扯動了傷口,他吃了痛隻能咬牙扶住牆,無奈地歎了口氣。
雲兮摟着他的脖子,有點失望,但還是很有禮貌地道了歉:“對不起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江倦眯着眼睛,強行咽下了頂到喉嚨的血,苦笑着對她搖搖頭,重新拿起紙筆寫道:“過些日子,等我好些,一定抱你上去看看高處的風景。”
垂頭喪氣的雲兮笑了起來,彎彎的眉眼好看極了,抱住江倦“啵”的一聲在他臉上親了一下,讓江倦怔住了。
女孩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對江倦翹起了小手指,“那我們拉勾勾,一百年不許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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