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如果嚴明信一切如常,時常出現在他的世界裡,那他也能永遠熱烈,甘願站在三尺講台奉獻一切,可嚴明信音訊渺茫,他的安全感也一并消失了,他想不起來自己應該以什麼姿态教導這些奉天空域的希望,他似乎缺失了停留在教室最重要的理由。
無力感使他以驕人的成績為中心建立的世界觀一磚一瓦滑落,他再次被種種猜測伴随着的焦慮侵襲。
批卷的老師也不好過,卷子批得他直呼吸困難。他中途休息了片刻,到教室後門玻璃瞄了一眼,一看講台空空蕩蕩,君洋人都沒了,他兩眼一黑,差點站不穩。
可再一聽,又覺奇妙,教室裡安靜得針落可聞。
這些他嘴上稱呼為軍人,其實心底還是當做孩子看待的學員們,居然都在老老實實地總結筆記。
轟一大隊順利回到軍區複命,經旅長特批,他們可以先回去休息,行動報告等雙休結束再整理。
在陰冷的防空洞裡,嚴明信等人睡的是行軍睡袋,保暖性尚可,但終日不見陽光,睡袋也會像普通被褥一樣受潮,再加水質和空氣質量飄忽不定,出現一點問題都有可能要了他們的命,身畔還日夜守着一個威力足以毀滅一座島的彈藥庫,這擱誰誰也睡不踏實。
一聽行動報告再議,隊友們連衣服都沒換,吃完飯回到值班宿舍倒頭就睡。
隊長有心事放不下,堅持回場區,要早點把給養庫大門的問題彙報上去,好讓部隊安排人過去把門弄開,免得影響了将來使用。
嚴明信一聽也跟着去了,他沒什麼事要幹,主要是在食堂看什麼菜他都熱淚盈眶,一不小心吃得有點多,撐得大腦一片空白,跟着散散步。另外,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他得給嚴定波報個平安。
他開始理解嚴定波為什麼每次遠航回來後都要和一衆故舊聚個沒完了,也許他爹不是寂寞空虛,也不是去吹噓自己出去這一趟如何不辱使命、有了多麼牛逼的功績,隻是想告訴老友:兄弟們,一别數載,我老嚴又活着回來了。
嚴明信找了個電話撥了出去:“爸,是我啊。”
“哦。”嚴定波略有些遲緩地應道,“忙完了?”
嚴明信心裡一酸。這些年二人常常這樣,明知道對方出任務去了,但不知道究竟去了哪,唯有偶爾沒頭沒腦地說一句“忙完了”,另一個心裡的石頭才落了地。
他能感應到他們父子心有靈犀,而一切又都盡在不言中。
他說:“嗯,你幹嘛呢?晚上沒出去?”
“沒有,”嚴定波道,“明天有個講座,我再準備一下發言。”
家裡的台燈好像還是十年前嚴明信讀書的時候用的,他納悶:“天都快黑了,能看得清嗎?你白天幹嘛呢?”
“人活于世,得要求進步。”嚴定波語重心長地說,“一天24個小時,隻利用白天哪夠?”
嚴定波早晨去船廠檢查027保養進度,順便拐了個彎——誰不喜歡有事沒事看看自己的戰利品呢?他也想看看他繳獲的海盜船近況如何。
在車間裡,船廠工作人員給他介紹了一個老師傅,這人非常有學問,别人可能隻能根據外觀推斷裝備大緻的性能,老師傅卻能對這艘海盜船裡裡外外都說出個所以然。
倆人一見如故,相談甚歡,午餐時間一到,順便就找了個地方推杯換盞。酒逢知己千杯少,二人把盞吹牛,他一醉忘憂,從中午睡到了傍晚,這會兒還有點沒醒透。
他絕口不提此事,對兒子振振有詞:“連我們艦上的士官都準備趁這次上岸考個崗位證書,天天在家學習呢,我怎麼就不能晚上備課了?”
“哦……”嚴明信不敢明目張膽地阻礙他爹進步,隻好說,“那你也得換個燈泡。下次回去,我去買個吧。”
他一猶豫,又問:“你去哪講課啊?”
嚴定波:“飛行學院。”
“……”嚴明信倒吸冷氣,血壓攀升,腦内警鈴大作,渾身上下摸口袋找紙條。
糟了,沒找到,君洋的号碼不在他這身衣服裡。
那套制服他是挂在宿舍?還是放在更衣室了?
嚴定波問:“怎麼了?”
嚴明信摸了摸腦袋——在洞裡住了整整二十天,頭發長得快的隊友腦袋上像頂了一叢草,他也好不到哪去,頭發該剪了。
算算時間,他明天一早注定蹭不上他爸的車,隻得傷心地說:“沒事。”
間隔太久,嚴明信并不十分确信君洋還記不記得他說過的話。
盡管那看起來像一句應和時宜的随口之言,但在他這兒,那是一個充滿私心的承諾。隻是這回意料之外的部署長達三周,怎麼看他都像是食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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