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柏勞凝視着我,忽然勾唇笑了起來,我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這笑我可太熟悉了,輕蔑不屑,并不是“信任”的表情。果然,他的話也不是什麼好話。“信是你的字迹,上面的話也是你曾經和我說過的,你約我去的器材室,親手将信塞到我手裡,現在說不是你就不是你,怎麼,你是看這招對我沒用了,想另辟蹊徑說是别人逼你的嗎?”我張了張嘴,一時不知如何回他。他已經認定我滿腹心機,肮髒下賤,我又怎麼能光靠一張嘴就讓他相信這一切都是朱璃的算計?“所以你不信我。”我漸漸松開十指,内心的緊張不安在這短短兩句話間歸于平靜。那一簇懷着微小期許的火焰,終是被宋柏勞冷漠暴力地撲滅。“信你?你當我傻子嗎?”他吐出的每個字都像一把刀,精準地插在我身上,起初還挺疼,到後來也麻木了。“你對我用的手段,是我最痛恨的。我沒有當場打死你就該謝天謝地了,你怎麼還有臉來讓我信你?”我其實早有心理準備,但當他說出這些話時,那種窒息感,那種血液全部凍結的感覺,還是令我感到難受。既然他已經不再信任我,我也不想繼續糾結這件事。“你不信就不信吧,我找你是有更重要的事。”我抿了抿唇,思考着怎樣說這件事能讓他沒那麼反感。“我……”“還沒好嗎?爸爸在催了。”這時,車子方向傳來一道聲音。有些事真是命中注定,夏硯池什麼時候出聲不好,偏偏這個時候出聲。他降下車窗,露出半張面孔,神情也沒有多不耐,可隻要這句話就夠了。宋柏勞經他催促,說了句:“好了。”也不再看我,轉身就要回到車上。倉促間,我伸出一隻手急急拉住他的胳膊。另一隻手掌心下的血肉似乎在跳動,我更緊地攥住腹部的衣料。“等等,我好像……”“别碰我!”他反應劇烈,狠狠甩開我的手,表情在霎那間變得極為可怕。我驚懼地僵在那裡,不敢再阻攔,隻能任由他遠去。他那樣厭惡我,讓我深切地意識到自己在他眼裡已經徹底變成一灘令人作嘔的垃圾,謊話連篇的無恥小人。他看我的目光,變得和學校裡那些a、o一模一樣。我在路邊又站了會兒,直到被一襲冷風吹得打了個哆嗦,這才開始往山下走。好死不死,半路下起了雨。宋柏勞他們家住得偏僻,路上出租車很少,就算難得有一輛空車,也因為不想載我這個落湯雞直接停也不停開過。我在公交站台避了會兒雨,等來了一輛公交車。無奈之下,我上了公交,輾轉多時才回到家。我拖着一身疲憊進門,甯詩正好從樓上下來,見我渾身濕透,有些驚訝。“你怎麼淋這麼濕?”她頗為嫌棄地打量我,“别傻站着啊,快去洗澡。”屋子裡很安靜,朱雲生不在,朱璃出國,甯詩不喜歡白天家裡到處都是傭人,所以他們現在該全都呆在地下室自己的房間裡。我的指尖滴着水,渾身沒有一點熱乎氣,感覺下一刻就能倒地不起。我看着她,沒有動。“我好像懷孕了。”面對這顆驚天大雷,甯詩愣了兩秒,突然臉色變得十分陰沉可怖。她粗魯地拉扯着我進到房間,掀開我濕透的上衣,當看到我微突的小腹時,她呼吸急促起來。“誰的?”我沒有一絲猶豫道:“不知道。”甯詩毫不留情扇了我一巴掌,扇的我耳朵嗡鳴,臉也偏到一邊。之後的一切,就是另一場噩夢了。宋墨在傍晚同宋柏勞一起回的山上,駱青禾沒跟來,想必祭掃完就與宋柏勞父子分開了。吃完飯,宋柏勞去了圖書室,還讓人不要打擾他。他看着心情好像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祭掃夏家父子令他又想起了自己父母的悲劇。他将自己關在圖書室,差九嫂送了兩回酒,一直到十點都沒出來。半夜我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被一具帶着酒氣的灼熱人體從身後抱住。我吓得差點從床上跳起來,身後的人卻不容我掙紮,牢牢将我鎖在懷裡。“别動,睡覺。”宋柏勞含糊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不受控制地打了個激靈,沒有再動。之前又是他受傷又是我受傷的,我們已經很久沒有同床共枕。我不知道他這是怎麼了,受了什麼刺激,但也沒問,就這樣任他抱了一個晚上。他酣然入夢,我卻睡得實在是很痛苦。【上學時候學的東西都還給了老師。梁秋陽今天問我一道數學題,說是他粉絲考他的,我用了一個小時才解答出來,原來那是坐标上的心型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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